“话说……”身前不远处,常昕手里拿着两杯饮料,笑着抬了抬,“轮到我请了,天然牛奶,一分钱一分货。”
他其中一个手臂上,还有塑料袋,里面看上去琳琅满目,很多零食小吃之类。
“去你房间,还是我那里?”
老鲍笑起来:“去我那吧……智管中心这边的东西可不便宜。”
接过其中一个纸杯,拿在手里还有些烫,一看刚买过来的。
掀开盖子啜饮两口:“行啊,就是这个味儿!小时候,谁把它当好东西……”
“现在是我请,鲍叔。”
老鲍哈哈大笑,两个人在隔离区找到了老鲍的房间。此时老鲍已经把整杯奶喝下去了大半,刷卡开门的时候咂摸嘴唇:“智管中心这边,应该也是全机械生产线,喝一两口还行,多了就有点机油味儿……”
说着他推门,第一下子竟然手软,没顶开。
后面的常昕已经跟上来,撞在他背上,门这次开了,老鲍向里面踉跄两步,手舞足蹈找平衡。
这时却发现,屋里面似乎有一些不正常的、不应存在的暗影。
老鲍心头一沉,想控制住身体,可这时候,让人绝望的麻木感,已然侵袭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就像是一节木头,重重砸在隔离房间的地板上。
身后,门被关上,常昕从他身边走过去,将根本没有入口的那杯牛奶准确扔进了垃圾桶,又将琳琅满目的零食和小吃,放在狭小房间仅有的一个桌台边缘。
房间灯光打开,不大的房间里影影幢幢,三四个人影,也许更多一些,冰冷的眼神投注过来。
老鲍眼里已经出现了重影,植入体设备感受到身体的异常,想要鼓动力量。
但这时,他裸露的后颈上已被插入了一根针。
天花板上,有一头机械蜘蛛垂落下来,锁住了他的四肢,毒牙切入颈后。
这是老鲍的臆想和猜测。
因为他曾经见过类似的抓捕场景,偶尔午夜梦回,也曾想到这样的结局会落在他身上。
他嘟哝了一声:“真走运。”
就在老鲍眼前,仿佛触手可及的、那擦得锃亮的皮鞋,还有它们支撑的那个英挺的青年……其实曾是他女婿的候选对象,却只和早逝的老妻商量过两回,最后因为女儿的叛逆,以及联络员身份特殊等原因,最终没能形之于口。
其实,不应该由联络员发展新成员的,更不应该是身边人……
可是能派上用场的棒小伙儿、小姑娘,还有几个?
果然,检查季就是换血季……陈血抽干,新血呢?
老鲍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是他的身体却在贴背“机械蜘蛛”的控制下,软软直立起来。
恍惚中,他看到了房间里更多人的面孔,但最后还是将视线停留在常昕脸上。
后者摸了摸鼻子:“我累了,鲍叔……还有,托您的福,事务官的面试进行得还比较顺利,应该会过。”
老鲍眼皮垂落,眼前的一切变得光怪陆离,然而常昕的嗓音依旧清晰入耳:
“没有希望的人的挣扎,终归没有希望,我们总要从事一些有希望的事。”
五分钟后,常昕从房间里出来,两手空空,仿佛什么都没做,只是路过。
他稍微整理一下身上的制服,目视前方,也不回头,朝着长长的廊道尽头走过去。
在他身后,魔符拖拉着乌沉锁链,注视他的背影,片刻后,又无声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