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艳艳站在那儿,双手紧握着,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白,她的眼神在薛璐璐的
脸上来回游移,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丝可能的反应。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挑选,却又显得那么突兀和不切实际。
“璐璐,我知道你的生意现在风生水起,规模越来越大,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但我自己呢,我……我上辈子一直跟着王振达……”
她的目光逐渐迷离,仿佛沉浸到一段陈旧的记忆中。
“王振达刚开始还对我装模作样,我们刚到城里我就生了孩子,为了照顾孩子,他们一直没让我出去工作。刚开始我对他们这种安排还是很感动的,他们只是让我在家里做家务,照顾家人的饮食起居,这些活儿我早就做惯了,和在村里一样啊!”
她眼睛有些湿润,嘴角也牵出一丝冷笑来,明明是在笑,可表情去冷酷的让人心疼:“可当城里的邻居们话语间对我的鄙夷逐渐显露,我那婆婆也当着别人的面挑剔我的毛病,我才逐渐知道他们其实对我很不满意吧……我想尽办法讨好他们,可他们却与我的距离越发遥远,我越是卑微,他们就越是趾高气昂,我就好像他们家的老妈子一样,得不到一点点尊敬。”
薛艳艳哽咽了一下,“但这一切的发生都是那么的漫长,在日复一日中,我似乎已经形成了这样卑微的习惯,而这个家也形成了一些可怕的思维定势,仿佛大家生来如此知
道。王振达领回了一个一光亮丽的女人,你敢相信吗?璐璐,这个小三堂而皇之的住进了我家里,我竟然在新时代里过起了二女共事一夫的日子。”
她的声音颤抖,说起这些话,提起了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整个人真实的颤栗起来,比刚才那故作可怜的样子更可怜10000倍。
“甚至我就像是旧时代的暖床丫头一样,不,我就是个丫鬟,我要照顾所有人的衣食起居,接受所有人对我的颐指气使……我也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家,我,我没有经济收入,也不敢走出家门——我的口音带着浓浓村里的味道,我找不上工作的,他们对我说我会受到所有人的嘲笑。”
薛艳艳越说越急促。
她或许早就知道,也或许是现在才知道,口音并不是阻拦她出门寻找工作就业的理由,她自己是能够养活自己的,可她确实真实的被这些理由pua,也真实的被这些原因禁锢的无法踏出家门一步。
她害怕接触这个真实的世界,害怕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后,就再也不能在这个社会上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她希望用急促的语言代替自己曾经无知的想法,仿佛她说的足够快,就可以让这段往事如风一般拂过别人的耳边,不留下一丝痕迹,好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她甚至自己也没有面对这段难堪往事的勇气。
“可直到就连我的孩子都瞧不起我……我才知道我过
得多么不好!”
薛艳艳终于捂着脸哭了起来。
孩子对她的否认就像是彻底撕破了她伪装平和的面容,她终于知道自己是多么的难堪,在这个家庭里她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地位,甚至她现在委曲求全、假装平和的状态都是被施舍的。
“我的女儿喜欢追星,通过她我知道演员们、明星们究竟得有多挣钱。所以我就是想当演员。我知道这听起来可能有点不切实际,但……”说到这里,薛艳艳的声音微微停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演员嘛,不需要会太多别的东西,只要脸长得漂亮,就能挣上钱,而且是挣大钱!我……我也不是要跟你比什么,我就是想,如果能挣上几百万,那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那些演员不是都叫208吗?我孩子说208的意思是他们一天就能整二百零八万!二百零八万一天,我只要工作一个礼拜,我只要火一个礼拜就行,我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我就再也不需要看他们的脸色了!璐璐,我也不会再麻烦你了,给我这一个机会吧,行吗?”
薛艳艳一边说着,一边流露出真实的渴望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