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不知过了过久,万历轻轻开口。
廖文生如蒙大赦,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垂手肃立。
万历看也不看他,低头摆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这么说到现在还没胡时真的下落?”
廖文生战战兢兢地道:“薛承运已派人传回了消息,在十八里店发现了胡时真的行踪。”
“十八里店?”万历皱起眉头:“南下了?他要去哪儿,唔。。。他要去天津!”
廖文生疑道:“陛下如何知道?”
“胡应麟是不是要回来了?”万历不满地看着他:“胡时真早前不是一直在找他爹的下落吗,可见他对其父感情至深,如今既然知道了胡应麟回京的消息,天津是他北上必经之路,岂会忍住不见?还有一点,他现在是朝廷逃犯,想要逃出生天,天津是绝佳的出处。”
“他要出海!”廖文生明白过来。
万历仅凭胡时真现身之地,便轻易推断出他的动向,廖文生既敬畏又惶恐:“陛下圣明。”
万历哼了一声:“要不是你被一个傻书生耍得团团转,朕倒宁愿糊涂些。”
廖文生吓得脸色剧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微臣该死,教陛下操心了。”
万历看向窗棂,月光在窗外投下一片模糊的阴影,御书房内安静下来,廖文生大气也不敢出,过了许久忽地叹了口气:“文生,这些年有些人与我作对,危害社稷,你不辞辛苦,对朕忠心耿耿,朕都看在眼里。正因如此,你被别人记恨在心,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朕怕你遭遇意外,便命你不得离京,只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便没有人敢动你。”
廖文生感动地道:“陛下回护之心,微臣百死莫辞。”
万历收回目光,俊朗的脸庞上满是清冷道:“朕不用你死,交给你的差事可用心做了?”
廖文生心里咯噔一声,迎面正撞上皇帝锐利的眼神:“陛下,我。。。”
万历的眼底有火苗在燃烧:“听说京城内有百姓正集结串联,说要在城门外恭迎为民请命的胡时麟胡大人,这事你可知道吗?”
廖文生惊呆了,他这几日心思全扑在胡时真身上,这街头巷尾的腰眼他倒是有所耳闻,但并没有留意事态的发展,万历弓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廖文生,侵略性十足:“那胡时麟与朕作对,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可有把我这皇帝放在眼里?”原本俊朗的脸上满是狰狞:“京城的百姓是什么心思,想造反吗?”右拳在书案上重重一击。
廖文生吓得一激灵,哆哆嗦嗦地道:“陛下天下共主,民心所向,一定。。。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是谁呢?”万历忽地神经质地一笑。
廖文生舌底发干:“是,是。。。”
万历露出失望的表情:“还不去查!”
廖文生从地上爬起来:“微臣这就去。”
万历坐回到椅子中,望着廖文生踉跄离去的背影,失望地摇了摇头。
廖文生急匆匆出了御书房,绕到前院,刚走到景阳门,门外人影一闪,向廖文生迎面走来:“廖大人,许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