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回府时,已经听到百姓议论纷纷,三五一堆,说的都是雅君女学今日发生的事。
女学和工坊本来就在风头浪尖上,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怎会不轰动呢?
尤其这关乎太傅孙女名节,那金枝玉叶般的人,竟然被一个粗鄙莽夫轻薄了,往后还有哪家的公子敢娶她?
很多人都说她愚蠢,好好的千金姑娘不做,非得要去当什么女夫子,好了吧,这辈子都毁了吧。
宋惜惜特意缓步策马,想从百姓口中听到一句赞颂颜如玉保护学生的话,可惜,一句都没有听到。
她心里特别难过。
自从她当了玄甲军指挥使,这一路也遇到过不少的困难,也遇到过刺杀,行动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完美成功,便是工坊困难重重,她都没有被打击到,觉得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来,只要尽力就好。
但这一次,她整个人的精神气都被打下去了。
因为这不该发生的,她但凡预防得好一些啊,她怎么就没有警惕性了呢?
是因为师弟离京,她受了分别之苦,所以心思都不灵敏了吗?
她被个人情绪左右,导致有可能出现的危机,都没有办法预估,或者说预估了,却没有去做预防。
她无比自责。
回到王府,她自己一个人坐在议事厅里好一会儿,于先生才急急忙忙地回来。
他也是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去了一趟京兆府去打听,本想着王妃没这么快回来,结果他到府之后,就看到王妃孤寂地坐在议事厅。
他从没见过王妃蔫儿成这样,窝在太师椅上,双脚弯曲盘起,像是打坐的姿势,但腰是蜷缩的姿势。
他快步进去,道:“王妃,如今查出幕后指使之人才是要紧,万不可因此消沉,自责太过。”
宋惜惜双手搓了一下脸,“于先生,我没事,不用担心我,调整调整就好。”
她立刻放下双腿,腰杆挺直,跟于先生分析起来,“你说,会是谁做的?”
于先生一时也没有头绪,“这手段太肮脏了,还弄个杀人灭口,我真是一时也没有想到会是谁。”
宋惜惜道:“是的,手段太脏了,如果这种手段是针对工坊,那么我能想出好多人来,因为工坊看似是被大家接受了,但也有很多人心里是不喜欢的,认为是有防礼教,但女学是太后要创办的,而且那么多世家官员都把女儿送过去了,就齐家一个女儿被退学,或许从表面来分析,有可能是齐家,可齐家家主可不傻啊,这是与多少世家官员作对的事情?他能这样做吗?如果说是齐家四夫人,一个妇道人家要设下这个局最后还要灭口,那得用府里头得力的人吧?四房那边真没什么得力的人。”
于先生有时候就特别佩服王妃的脑子,便是心乱如麻,也能把问题看得如此清楚。
“确实,齐家的可能性不大,齐家才刚重新立了家规,低调行事,暗中积攥势力扶持大皇子,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去得罪这么多世家官员,没有事情是可以做到万无一失的,一旦被发现,齐家这株大树可就不能亭亭如华盖了。”
宋惜惜又下意识地屈起双腿,神情有些迷茫,“说真的,当初我想过齐家四房可能会报复,但顶多是小打小闹,或者是齐姿礼雇几个人过来骂一骂,没想过会这么严重。”
“确实,女学一般人是不敢动的。”于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