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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抛却儿女情长(第1页)

“泛舟寄湖不是你心之所向。”芈犹闻言,忽然大笑,他看了嬴政,“事到如今,公主以为你父王会容我在云梦泽?我想大王巴不得杀了我。”芈犹感觉到高台之上的人正视了他,极大的压迫性从那道目光逼迫过来。“杀了你,”嬴政沉声,“你以为寡人会让你死得那么轻松?”“我知秦王想留我一命,但秦王你要的东西我都无法给予。景巫,他自携卜辞离楚去代地后我便不知他在何处。而因为我放走了我的夫人,我才被秦军捕获。”芈犹看着嬴政。他与嬴政之间,因为那个韩国公主郑璃早就说不清。他本以为两个人反正老死不相往来。谁知道不出十年,他们也就这样见面了。“何况我在做公子之时,大王早在十多年前就派了不少人想杀我,现在不过延续了十来年的寿命。”他不提还好,一提,嬴政明显添上怒色。“如此看来你是将死生置之度外。”许栀知道那件往事的内幕。芈犹如今这样说,不出意外是要激怒嬴政。他一死,他们要的人,要的东西,下落更加不明。再而楚国境内好不容易归顺的降将恐怕又生变故。而嬴政是何许人,这样的计俩对他毫不管用。“想在寡人此处博个身死的愿望?”芈犹想接话,却被一声通传给打断。这个人高冠黑袍,身材纤长,身遭散发着文绉绉的笔墨气,不太像是芈犹所认识传统意义上的秦国人。嬴荷华见了他都微微正了身。看样子还是个挺有重量的朝臣。“李廷尉。”永安这样叫他。李廷尉,李斯?“李斯?”这个平仄相和的名字,芈犹在二十年前就听过。昭阳念念叨叨过几次‘悔杀之晚矣’的那个上蔡人。他的儿子与公主逃婚,这种事情放在楚国那绝对是举家被杀的大罪。嬴荷华对李斯这样客气?嬴政居然没杀了他们?历代秦王没哪个像是他那样,他连着覆灭了五个国家,高高在上站在高台,嬴政已经达到了春秋以来一个国君最高的成就,但他没有自傲喜色,更是一刻没闲着。仿若天命所定,要一口气把天地都翻覆。芈犹忽然想起一个很久远的事:怀王年间,逢大卜,传说出现了一颗帝星。嬴政可以是帝星,但有人妄想改变八百年以来的传统,那才是痴人说梦!芈犹被侍卫架下去,他看到了一道目光。嬴荷华望着她父王的柔和乖巧,落到李斯身上,转瞬成了深沉考量。这一个眼神,与她在陈郢,在负刍面前表现出来的天差地别!说不出来的穿透力,仿若她直直要看穿李斯,容不得他灵魂造假。于是芈犹觉得秦国人都是怪物。嬴政如此,嬴荷华也是。殿门合上,芈犹听到嬴荷华和李斯说了‘和氏璧’三个字。他没听到他们更多的话。大殿内重回安静,走廊上的风将垂挂在楚国宫殿角落的宫铃吹得响动。许栀屏退宫人,她走在前面道:“得益于廷尉让我到了寿春,我才知道这里四处都是斜飞的屋檐。这些屋檐上更是雕满了奇珍异兽,宫殿里面的装潢都不同于咸阳王宫。”李斯听出嬴荷华的不满。“不让公主回到咸阳,正是因为公主与臣言楚国事务未毕,臣为公主所虑。寿春之中人心惶惶,公主如果不想让项渠之子在寿春出事,恐怕还需要公主看顾。”许栀笑了笑,“廷尉说到项羽,这其中的事情李监察知道的也并不少。你们若能厘清,我就该和王兄一同回王宫。”李斯淡淡道:“若是如此,公主更不能早回咸阳。臣之子正回咸阳禀御史府公务,大王若知道公主如此心切想回咸阳,只怕公主节外生枝。”李斯出于楚,长于楚。他天生对檄文中绮丽的绯闻免疫,但却能轻易看穿一个女子的心思。纵然他不知道嬴荷华为什么一定要将张良困在秦国。他很明白一点:她对张良绝对非同一般。以嬴荷华的性格,她回咸阳不会安分守己。回咸阳也只有一个目的,上子牙峰去看望张良,更说不定还要亲自放走他。李斯的言外之意很简单:嬴政正在气头上,张良这事,她不能再沾手。“我若是执意,”李斯根本不给她多说一句话的时间,压低声音道:“公主若是此时执意,若再寻律法,张家余辜就不是贬为庶人此般简单。”“张良昔日帮助廷尉救下韩非,廷尉怎可如此?”“臣若非看在往日情份上,早将上党之卷中涉及张平之事呈上。张家是不是清白,公主比臣清楚。”她心一沉,攥紧了手。“公主殿下既然绕了这么大一圈路才让人活下来,更不惜与臣坦言至此,殿下不要因为过度忧心而功亏一篑。”许栀深知李斯有时候是个可怕的人。,!在她的环境面临着危机,又还没有获得实际上参与朝政的权利时,她绝不能和他变成敌人。光是覆秋宫的小议不够,她已经及笄,再不能通过策动别人的办法去剪除潜在的危险。有的事情,她必须亲自上手。而让她能在秦国能有一席话语权的,除了她父王王兄,少不了李斯。于是在李斯微微诧异之下。许栀忽然站定,垂下眼,轻轻颔首,“荷华一时鲁莽,还望廷尉莫要计较。”李斯一怔,“公主言重。”“廷尉此言让我想起幼时,我也一直视廷尉为师。当年我问廷尉如何应对张良,如今亦然。”有些闪烁的阳光倒映在她眼中,呈现出一种别样的景致。许栀抬首,“我不当揪着些儿女情长,而让父王与廷尉对我失望。”李斯在风铃中,被清风送来了往事,他忽地笑了笑,“公主殿下让臣想起了大王十七岁之时。”“父王?”李斯蓦地惊醒,他居然在言谈大王,“……臣妄语。”“这儿只有我和廷尉,有什么不能说?难道廷尉的意思是,廷尉转头就会把我的秘密告诉旁人了吗?”不光是嬴政,李斯偶尔也拿她没办法,随后他说了一个嬴政的故事——无关爱情,关于成娇。那时候,嬴政不得不下了令要处死王弟之际,他也和李斯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公主与大王有些不同。”“什么不同?”“大王是为人死之忧,而公主要人活。”许栀笑了笑,“此后望您不吝赐教。”李斯答了个诺。许栀又问,“方才父王回大营,为何廷尉不同去?”李斯坦言道:“岭南军务,臣并未参言。公主方才又为何不随大王同去?”许栀迅速想到岭南赵佗之相关的事情。当年胡亥即位之后,赵高乱政,秦国陷入大乱,不知为何南边正规秦军竟然没有北上。后面才有迫不得已让章邯率领骊山刑徒为军的事情。原来在亡灭楚国之后,秦国就已经开始着手向百越出兵的规划。眼下六国之务即将定型,许栀隐隐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力量。这个力量总在无数个瞬间要将之推回到原本的道路。她绝不能重复已知。“楚王不肯说出和氏璧所在。不知廷尉可有办法?”“和氏璧?”随侯珠、巨鹿剑都在秦国之中。李斯反应了好久才想起来这一宝物。“当日卞和所献,于赵不见。公主如何得知在楚王手中?”许栀简洁复述了遍之前的话。李斯这才知道嬴荷华理解错了。嬴政和芈犹谈的是大巫的红石。而嬴荷华以为的她父王要的至宝是楚国的和氏璧。李斯不知道这块玉璧不久后会在他的手中变成传国玉玺,成为中国正统的象征之一。他以为是嬴荷华:()据说秦始皇是个女儿控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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