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街道上仍有零零星星几人在喝酒闲聊,四周的装饰无不在说明这几日的热闹。
就算走到城墙边,也是如此。
高高的城墙外是一片黑暗,城门上是重重的锁,将安京城分隔出城内城外。
虹归环顾四周,见并没有其他人,便飞上城墙。
栖迟在渡苍的帮助下紧随其后,登上城墙。
城墙上无人看守,好似经过白日里的热闹,都纷纷回家歇息。
风直直往脸上吹,空气里似乎混杂了许多气味。
栖迟向远方看去,只有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与身后形成鲜明对比。
虹归走到外墙边缘,低头看去。
见此,栖迟也走过去。可刚迈出一步,却被渡苍拉住,“嗯?”
城墙上太黑了,以至于渡苍的眼神都有些暗。
许久,栖迟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手也随之被松开了。
“去吧。”渡苍的声音很轻。
栖迟来到外墙,学着虹归的样子,探出身子往下看。
只需一眼,她便猛地后退一大步,胃瞬间觉得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
城墙之下,有很多人,非常多的人。
他们堆在一起,足足有一半城墙那么高。
却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
像是分解后又被浸泡在水里,变形得不成样子。甚至有好几张脸聚集在一起,用变形得厉害的眼睛,死死盯着上方,充满愤怒、不甘。
而尸堆旁,还有许多活人。
有四五处地方燃烧着蜡烛,光芒之弱,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四周的黑暗吞噬。而在看不清的暗色中,依稀可见密密麻麻的人群。
一处在尸堆旁,四五双手伸进里面翻找着。一处距离尸堆几步远,人们像牲畜一样匍匐在地,似乎在争抢着什么。至于稍远一些的地方,围坐在烛光下的人们,瘦骨嶙峋,好像还活着,又好像死了。
渡苍轻轻拍着栖迟后背,“回去吧。”
栖迟摆手,压下身体里涌出来的不适感,以及脑海中族人被害的场面,“这是怎么回事?”
虹归也离开墙边,走过来,“西北大旱,南方洪涝,中部蝗灾。这些人,都是灾民。”
“为何会成为那个样子?为何都挤在城外?”
“因为,安京城,要为仁帝庆生啊。”虹归的声音淡淡的。
栖迟想到糖葫芦摊贩的话,还有城内的繁华与热闹,突然觉得恶心极了,“不处理灾情,就想着为仁帝庆生?这可真是个好皇帝,好王朝。”
虹归冷笑一声,“这便是他们的解决之法,一边杀了前来寻求帮助的灾民,一边向仁帝祈愿,企图让仁帝解决这一切。”
栖迟越听越不明白,“仁帝究竟是谁?”
“是一个多年前被逼上祭台,用生命换取国家未来的可怜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