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沈听宜没有犹豫。薛琅月等了这么久才见她,怕是准备收手了。
薛琅月如上次两人见面时那样跪在蒲团上,沈听宜上了柱香后,就站在了她身侧。
良久,薛琅月站起来,淡淡地看向她,“听闻昭婕妤要封妃了,恭喜。”
沈听宜轻笑,“以讹传讹的谣言罢了,陛下并未下旨。”她顿一顿,转移话题,“今日娘娘的母亲不是入宫吗?时辰快到了吧,娘娘怎么不回宫?”
薛琅月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语气也没什么情绪:“是该回了,多谢昭婕妤提醒。”
她说着便转了身,却没立即离开,而是迟疑了一阵,问道:“昭婕妤当真不在乎沈家吗?”
她也听说了沈家受罚一事,却没听到沈听宜向陛下求情,每日除了请安,就一直待在昭阳宫。
薛家出事后,即使生了稷儿,她也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怕听到薛家的消息,更怕听不到薛家的消息。
先前她还觉得唐文茵对家族冷漠,说得话也都冠冕堂皇,没想到,昭婕妤比唐文茵还要稳得住。
沈听宜有些错愕地转过脸,“娘娘,妾身先是陛下的昭婕妤,再是沈家的女儿,沈家受罚,妾身去求情便有用吗?”
薛琅月一噎。
沈听宜又问:“在娘娘心里,薛家胜过一切吗?”
这话,她先前问过唐文茵,得到的答案与她心中所想截然相反。
“胜过一切么?”薛琅月微微沉吟,而后摇摇头,“倒也胜不过一切,却也是很要紧的。”
她道:“没有薛家,我如何能有今日?”
世间的女子都仰赖于家族的培养,依靠着家族嫁入好人家,自然要反过来给家族助上一份力。
“我不是薛家长房一脉,可薛家这一辈只有我与陛下年纪相仿,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侍奉在陛下身边。”薛琅月浅叹了一声,“昭婕妤问我这个做什么?莫不是在你心里,沈家不重要?”
这话自然不能对她说。沈听宜笑了笑,索性不语。
目送她离去后,沈听宜回头望了一眼佛祖。
金身塑造的佛祖慈眉善目,眼神中含着怜悯众生的模样。
与这庄严肃穆却喜欢粉饰太平的皇宫格格不入。
安福殿宴会将近,皇宫里的气氛也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薛家夫人奉帝王圣旨,进宫得见薛琅月的这一天,唐家夫人也递牌子请见了唐文茵。
妃位娘娘,有权传见自己的家人,一品诰命夫人也有权请见宫中娘娘。
靖安侯夫人楚氏是一品诰命夫人,女儿是唐妃娘娘,因而每个月她都能向皇宫递牌子请见唐文茵。
承乾宫内,唐文茵见到母亲自然十分欣喜,一如往常地与母亲坐到了榻上,这回,她却被母亲说出来的话惊住了:“母亲,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楚氏长吁一口气,解释道:“你父亲从北城调过来,举家迁入了长安,可你以为长安是那样好住的吗?左邻右舍都是朝中显贵,人情来往,到处都需要打点,没有银子怎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