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宜手指一缩,静静听下去。
孙嬷嬷徐徐道:“事情要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候老夫人病逝,奴婢被调到了大长公主身边伺候……”
“齐国公战死沙场后,大公子继承了爵位,也失去了性命,府上便由二公子来继承,不幸的事,不久之后,二公子失去了双腿……”听到此处,无人不默叹。
齐国公有今日这份荣光,都是拼了性命换来的。
“大夫说,二公子日后再无法行房事,偌大的齐国公府,竟无人能承袭,这该如何是好啊?”孙嬷嬷悲痛欲绝,音调骤然拔高,“可幸运的是,上天垂怜于齐国公府,二夫人竟被诊出了喜脉。”
众人点点头,这后来的事他们也都知道了,她口中的二夫人就是如今的齐国公夫人,所生的孩子便是世子赵辞让。莫不是,这世子的身世有问题?
孙嬷嬷抹了一把泪,声音开始颤抖:“十月怀胎,二夫人生下了一个女孩儿。”
“可是女孩继承不了国公府,大长公主便将暗中早就准备好的几个孕妇催了产,抱了个男孩,当成二夫人的孩子。当时二公子在病中,二夫人诞下小姐后又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此事只有大长公主身边的奴婢和接生的稳婆知晓。”
“为了隐瞒此事,几个稳婆都被喂了哑药,还按了手印,而知晓真相的奴婢都是大长公主身边人,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大长公主手中,而奴婢,又是齐国公府的家生子。因此,大长公主对奴婢们还算放心。”
“到底是赵家的血脉,大长公主便让奴婢们带着小姐去了永州。大长公主在永州有宅子,又有看守之人,奴婢们便安心抚养着小姐。”
“可没过多久,永州发生叛乱,加上水灾来势汹汹,一起照料小姐的几个奴婢都走散了。奴婢带着小姐,几经辗转到了业州,遇到了奴婢的熟人木棉——奴婢当时受了重伤,无法照料年幼的小姐,又不敢回国公府,只好乞求她将小姐带走。”
“过了几个月,奴婢身子好转,迫于生计,就嫁了人。后来,奴婢打听了许久,只听说木棉跟着主子进了宫,却不知将小姐送去了何处。”
说到这里,她已然泣涕涟涟。
周遭此时一片寂静,大约是在消化这个故事。
沈听宜悄悄看向庆阳大长公主,她却是一脸平静的样子。
而殿中其他的人此时都已经目瞪口呆,闻缨尤甚。她步子不稳地往后退了退,被沈听宜扶住后,才堪堪低喃道:“这可是她的亲孙女……”
闻蕙不慌不忙地道:“一派胡言!”
“这些不过你的一面之词,又有什么证据?你说世子不是齐国公血脉,那他是何人?而你口中的小姐,如今又在何处?”她冷冷一笑,“总不能已经死了吧。”
众人默然不语。
闻褚淡淡道:“大长公主不必心急,且听嬷嬷继续说下去。”
孙嬷嬷有了帝王给的底气,深吸一口气道:“二夫人怀胎六个多月后,大长公主带着二夫人去了国定寺祈福,名为祈福,其实是找了人来相看二夫人所怀胎象是男是女。得知是女胎后,大长公主便想了以子换女的法子。”她停一停,忍着泪光道,“大长公主派人去民间搜寻了几位家世清白却贫寒的孕妇,将人养在外头的宅子,派人仔细照看着。若是二夫人生了男孩,便将她们送回去,若是女孩,便让她们催产,将男孩带到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