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宜心里有些猜想,再结合帝王的态度,缓缓解释:“陛下如今重用沈大人,留了三叔一条命,也不奇怪。常氏所犯之罪,便是满门抄斩都不为过,流放听着是轻罚,可实际上,那地方是苦寒之地,从长安北上,要走数月之久,等到了地方,还不知有没有命呢。”便是侥幸活下来,在那地方,每日劳作,艰难求生,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呢?
沈听宜摇摇头,这就是他们的造化了。
“若非常尚仪死前招供得痛快,他们也不能茍活于世。”虽说这其中少不了沈钟砚的周旋,但好歹留了性命。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沈听宜又问起唐家的事:“知道多少?”
知月道:“老爷今儿不在府上,丛夫人只能让人在城里打听唐家的消息,消息倒是很多,唐大人是靖安侯,又有官职在身,风头颇盛,唐府的二小姐今年及笄礼时,好些夫人都去了,老爷也让夫人准备贺礼送去了。”
沈听宜不禁讶然,长安城里的世家都格外排外,当初沈钟砚背靠赵家,又娶了顺康郡主,都没有那么快被众家族接受,怎么唐家这么有能耐?
知月笑道:“长安卫家与唐家是姻亲,唐家老夫人还是卫家的嫡女。”
卫家与长安其他大大小小的世家都有联姻,有这层关系在,唐家站稳脚跟似乎就变得简单了。沈听宜没再多想,“唐家如此,唐妃娘娘在宫里也算是水涨船高。”
她为唐文茵感到欣喜。
知月点点头,“是啊,唐妃娘娘可谓是苦尽甘来。”唐家在长安可比在北城好太多了。
她想一想,又笑:“好在娘娘从前与唐妃结了善缘。”
沈听宜听罢,静默了少顷:“唐二小姐既然及笄,可开始相看夫家了?”
知月挠了挠头,虽然不明所以,但如实道:“丛夫人没听说这件事,怕是还在相看,尚未定下。”
自家小姐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知月不免疑惑:“娘娘怎会问起此事?”
沈听宜摇头叹息,没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唐家既然没事,她又得了宫权,唐文茵为何眉间总聚着愁呢?问题应当出在这位唐二小姐身上。
想到唐家二小姐,她又想起唐文茵的经历。
唐文茵虽长于业州,但她心里家人的份量却很重,唐二小姐既是她的亲妹妹,位置当与姜瑢不相上下。
知月犹豫了一会,续道:“皇后殿下将中秋宴会的事交给了胡修仪,到时候设了宴,娘娘应当能见到唐二小姐。”
沈听宜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誊抄起账目来——闻褚让她学习处理宫务的事,她没急着上手,这一份是唐文茵送来的尚食局账簿,让她看一看,琢磨琢磨。
知月将窗棂关上,阻挡了外头一阵阵的蝉叫声。
夏日的蝉鸣总是扰人清梦。
雅嫔从梦中醒来时,还是半夜。
又菱听到她的声音,忙将蜡烛点燃,走到床榻边,忧心忡忡:“主子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