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糕点是唐二小姐让唐夫人带进宫的,或许,这不只是唐夫人的想法。”唐二小姐在这其中充当了什么、唐夫人知不知情等等,这些都不为外人所知。
唐文茵疲倦地闭上眼,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示意长清退下去。
长清知晓她此时需要静一静心,也只好退出了内殿。娘娘心情不佳,她得约束好承乾宫的宫人,给娘娘留足够的时间消化这件事。
凤仪宫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郑初韫靠在榻上,轻轻揉按着额心。
安之一边替她捏着肩,一边道:“殿下,即使昭妃诞下了皇子,她也越不过您啊,若是王贵人一时冲动,到时候犯了事,陛下岂不是要怪罪于您?”
郑初韫闭着眼,淡淡道:“她是越不过本宫,可你也瞧见陛下待本宫大不如前,本宫以为同陛下将事情解释清楚,陛下能理解本宫。在本宫心中,他先是丈夫、再是帝王,可在陛下心中,本宫只是皇后。他觉得本宫犯了忌讳,觉得本宫行为有失,更觉得本宫与他离心。”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睁开眼,“他觉得本宫看轻了他,觉得本宫不懂他。”
安之默默听着,不敢搭腔。
郑初韫也不指望她说什么,只是想发泄自己的情绪,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理解我的想法。”他何曾给过她了解他的机会呢?所有的一切,都是与他相处时她慢慢琢磨出来的。可他呢,想过她为什么害怕吗?
他想要一个端庄持重、无可挑剔的皇后,可世上的人,谁能完美无瑕?不说人,便是物,也不会让所有人都喜欢。
郑初韫眼帘微垂,看着握在手中的玉如意,平静的神色隐隐透着几分阴沉和晦涩,“或许母亲说错了,我做不到她那样让自己的丈夫一辈子都挑不出一丝错处,我做不到,安之。”
“殿下,您别这样想。”安之心疼地放轻了动作,蹲到她腿边,仰头望着她,“您是皇后,身上的桎梏比夫人要更多、更沉,夫人从前教导您时,也没想过您有朝一日会成为皇后啊。世人哪能明白作为皇后的不易之处呢?或许,现在世上只有当今太后一人能理解您吧。”
“只有做过皇后的人才能理解皇后。”
作为皇后,她要掌管后宫事务:管理后宫嫔妃、教养皇嗣;她要知书达礼、宽容大度、贤良淑德,上能忠诚于帝王、孝顺于长辈,下能善待后妃与皇嗣,作天下女子之表率;她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做到言行有度,进退有仪……太多太多的责任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为什么他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呢?难道皇后不能有过错吗?犯过一次错,便不能被原谅吗?”郑初韫紧紧握住玉如意,忍不住低吼,“陛下对本宫未免太过于苛刻了。”
都说当今帝王是个宽仁的人,对于后妃,哪怕不宠爱,也不会苛待,至少会给予她们应有的体面和尊荣,譬如每逢年宴,让嫔妃们与自己的家人相见;每逢生辰,也会有各种赏赐;高位的嫔妃,每个月还有传召家人入宫的权力,而低位的嫔妃,也能给让身边宫人出宫给家人送东西等等。
可作为皇后,郑初韫从来没有享受多少帝王对他的体贴和关爱,因着郑家在北城的缘故,这么多年了,她只在闻褚立她为皇后那年见过自己的家人。郑家为臣子,也不至于兴师动众、主动来北城见她,可但凡帝王看重她,也不会不给郑家这个体面,他有太多的理由能让她见到自己的父母,可他从未提起过。
郑家抚养她十六年,除了一个“承恩侯”的名号,竟什么也没得到。
她是他的皇后啊——
柔福宫布置好以后,隔日雅容华就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