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儿可走了?”方俞合上书文,举头看了一眼守在一头的雪竹。“吃了饭以后说撑的走不动道要歇息一会儿,结果却是又吃了不少点心。正夫说要套马车送他走,谷大夫要嫌天黑了不好走,又说村里的老屋受了积雪迫害倒塌了一角。”方俞把书文丢在一旁:“这头老头儿是讹上咱们家了。自己东奔西走的,房子不时常扫雪自是容易坍垮。罢了,左右府上多的是厢房,劈一间让他住也碍不着什么事。”他摇了摇头,怪不得村民说这人还会上赶着给人治病去,这不是上赶着来看诊是什么,今儿他也算是见识到了。“正夫呢?歇息了?”“已经去正房歇着了。”方俞未在言语,负手也出了书房回屋去。正房灯火昏暗,他进了里屋,瞧见床帐都已经放下了。方俞也未慌着上床去,而在一旁解衣带把外袍挂上:“还在生气呢?”半晌也未有人应答自己,方俞掀开帘子,瞧见里头的人正侧躺背对着他,这是开启了标准的生气模式呢。方俞揣掉了鞋子钻进被窝里,平躺着合上了眼。乔鹤枝见身后的人半天也未说话,不由得翻身过来,见着人已经睡了更是生气,抬脚在方俞屁股上踹了一脚:“谁允许你睡的?”“哟,乔公子还没睡呢,我当是早就睡着了叫都没人应。”方俞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白生生的脸,伸手就要把人薅到怀里来,没想到乔鹤枝身子一侧,躲过了他的手,且还将被子扯开了去,将他晾在空气里,自己却裹了被子睡到了一头。“我错了还不成吗。”乔鹤枝气鼓鼓道:“看你下次还揭我短吗。”“谁让你跟着外人一起欺负我的。”乔鹤枝睁大了眼睛:“我那是欺负你吗,不是好心担心你的身体嘛。那人家谷大夫是神医,就连御医解决不了的痼疾都治好了,他说你身体不好我自然是求问啊。”方俞翻起身:“他对我有偏见你难道不知道吗?这老头儿年岁大,心眼儿小,上回求医便是觉得说不过我就想方设法把场子找回来,这朝特地上门来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你还把给我做的菜给他吃了!”“还有!”方俞把乔鹤枝从被窝里扒了出来,恶劣道:“素日里我是没有把你伺候好吗?他说那种鬼话你也相信!”乔鹤枝默默扯了扯被子,想把自己藏起来,却被方俞发现了小心思一把夺过了被子丢到了床底下,忽而被握住了脚踝往后一拉,自己便被方俞固在了腰前,动作有些不太正经。“你干嘛呀,我冷!”“你才不冷。”方俞扣着乔鹤枝的腰,附在他耳边道:“便是素日待你太好了,今晚就让你体验一下力不从心是什么样子。”……寅时末,天尚且未亮。乔鹤枝偏头看了一眼正在穿衣服的方俞,拾起昨儿夜里他睡过的枕头扔了过去,骂了一句。方俞从那口型辨认出是流氓二字,他笑了一声:“这么早就醒了?”乔鹤枝愤愤想到昨儿夜里某些人在兴头上停下真是可恶至极,以前都是某些人缠着不肯罢休,这次竟然才开始不久就打退堂鼓,偏哄着他求人,当真是心机!还说别人心眼儿小,他的心眼儿才小。方俞见着气鼓鼓的乔鹤枝甚是满意,心情大好下不禁感慨,技巧取胜比体力取胜要强啊。看着蹲在床边直勾勾看着他还眨巴眼睛的人,乔鹤枝耳朵发烫:“还不滚去上朝!”“这么凶啊?”方俞笑的开怀,吧唧在乔鹤枝脸上亲了一口才站起身:“好了,若是再不走合该要迟到扣俸禄了。”方俞小心把门合上,顶着雪出门上了马车,见着对门盛家的灯笼光亮:“今儿怎生出门的这么晚?又贪睡了!”他见着盛甲揣着个翠竹梅花套子暖炉,站在宅门口伸着脖子:“再不见你出来我可就自己走了。”方俞看着盛甲抛下了自家的马车,信步过来熟稔的蹿上了他的马车,麻利儿的挪开了个位置,两人时常共乘一辆马车去上朝。“温香软玉在怀,起不来也是人之常情嘛。”面对方俞的调侃,盛甲倒是没有笑话他,毕竟自己时常也有这样的困扰,尤其是来京城以后这样的困扰就尤其显著了,诚恳道:“我也是想早些休沐了,还是在云城好,虽说是偏远了些,但也胜在自由,不似京城这般上朝下朝管制的严格。”方俞叹了口气:“还有几日便可休沐了,再撑一撑。你说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携妻带子回乡养老?每时见着朝中告老还乡的老大人,我心中别提多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