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上次见面,在医院那次你不是说以后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找你的么,你现在能来接我一下吗?”对方语气由最初的低沉变为了明朗:“你在哪?”破船也有三千钉林敬磊报了位置后便挂了电话,超市老板替他松了口气,还以长者姿态告诉他不要乱跑家里会着急,明显是把他当成了跟父母置气离家出走的熊孩子。杜清泽来的很快,林敬磊刚好吃完那碗面,他就出现在了超市门口。林敬磊跟这文质彬彬的精英男不算太相识,却在四目相对时舒心的笑了。杜清泽将林敬磊带回了住处,知道这孩子两顿饭只吃了碗泡面后还体贴的叫了外卖。房子很气派,但一人住太过冷清。林敬磊不禁想起那个躺在病床上的金发男,很想问问是不是已不在人世,却如鲠在喉,怕说出口戳了杜清泽的痛处。吃过东西洗了澡又睡了一觉,林敬磊精神了不少,他从客卧出来时是下午四点半。他找遍了各个房间也没看到杜清泽身影便知道男人是回公司了。他坐去沙发旁摸过座机电话继续拨打严子铮号码,还是关机。林敬磊闹心的很,他本是想突然出现在严子铮面前来个惊喜的,却到现在都在白费力气。门锁输入密码的声音让他视线从电视上移到了门口去。随后慢慢站起身,眼睛盯着杜清泽身后一头金发的男子。杜清泽浅笑着说:“我应该提前跟你说的。”金发男也在看着林敬磊,这场隔了太久的父子对视让周围空气都凝固了。林敬磊说不太准他的心情,他看到这男人还好好活着,是由衷感谢命运的,却也不敢欣喜,总觉的那不是他的东西。“一个人过来的?”金发男普通话标准的让林敬磊惊讶,他木讷点头:“嗯。”杜清泽看这爷俩还都站在那僵着,连忙打圆场:“你们坐,我去弄点吃的。”林敬磊不傻,看得出姓杜的是故意要他跟金发男相处,就像那时候在病房里一样,只不过那时的他很抵触,现在的他能坦然接受。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想靠近又想远离。他看着男人慢慢走过来坐在他身旁,有些结巴:“你你的病是好了?”金发男笑道:“医生说我的康复是个奇迹。”伴随着坐下的动作林敬磊缓缓点头:“好了就好。”林敬磊目光呆愣的看着地面,男人在毫不避讳地看他:“听说你是过来找朋友的。”“嗯。”“没找到也不要着急,吃过晚饭后送你去。”如果说他们父子的单独相处是局促的比较级,那么晚饭三人同桌就是局促的最高级。林敬磊时不时看看对面只有肢体语言的两位,怎么都觉得他们像一家三口。杜清泽叫金发男vcent,林敬磊在想他是不是也该叫什么,总不能一直用“你”吧。在意识到他的顾虑后金发男便给他贴心解惑:“你也叫我vcent就好。”vcent在附近一所外国语大学当外教,还说有空可以带他去学校转转。林敬磊对学校从没向往过,哪怕是这般知名度高的,他未走心的胡乱点着头。饭后vcent果真如他所说要带林敬磊去找严子铮小姑家,杜清泽也跟着下了楼。三人再次奔向了林敬磊脑袋里模糊的地址。在问了林敬磊别墅特点后杜清泽将范围缩小,沿着南郊别墅区的侧面开车兜圈,探头出窗外的林敬磊在半个多小时后看到了那棵歪脖子梧桐树。严子铮小姑家院里的梧桐长的很有特点,还挂着一个手工编的秋千,上次来林敬磊童心大发的去玩,结果给坐坏了,惹哭了严子晴,是严子铮连夜修好的。林敬磊按了门铃好多遍都没有回应,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家里没人。没见到严子铮让他回去后越想越不舒服,要不是那两个男人对他照顾的太过舒适,他都找不到任何可以开心的事。vcent与其说是他失散多年的生父,不如说是他相见恨晚的兄弟。才两天而已,他们相处的模式越来越随意,完全没有时间与辈分的隔阂。每晚关灯后他都知那男人会轻轻推门进来坐在他床边。有时候没有动作呆呆的看他,有时候会抚摸他的头。林敬磊明明没睡着也并未睁开眼,他一动不动维持着熟睡的状态,心里却五味陈杂的翻涌。从他知道爸爸是什么的时候,就希望他也能骑在爸爸脖颈上淘气,就希望他也能扑到爸爸怀里撒娇。虽然这些事林校长都做过,可舅舅再好,毕竟不是跟他有着骨血之亲的父亲。他以为这辈子他都看不到亲爹,上次相见是在病榻旁,他做好了亲爹从此驾鹤西去的心理准备。可老天没那么残忍,没给他的东西给他了,给过他的东西也没收走。即使还是有很多东西无法补上,但他竟出奇的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