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还想叫上程橙,却看到对方突然变得无比严肃的表情。姜澜生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bias上,工作面板中确实弹出了新的警报,不过他没点开看。程橙:“也给我留点,我接了个临时任务,回来再喝啦,拜。”说罢飞奔出医疗室。姜澜生边查看厨房食材列表边搜刮脑子里有关于煮粥的记忆。他曾经无数次在未央塔的餐厅中喝过乔瑾瑜煮的粥,甜的咸的,各种口味层出不穷,唯一的共同点是这些粥他都在当年给对方煮过,在他临死之前他还特意把这些粥写成食谱,托付苏师兄把它交给乔瑾瑜。乔瑾瑜怎么看怎么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他活着的时候几乎从来没让对方碰过锅碗瓢盆,就算被迫接触化学洗剂,他也会立即给对方那双手涂一层厚厚的昂贵面霜。“宝贝儿,我来做吧。”他接过对方从橱柜中掏出来的锅。“你在旁边指挥,我找找我的记忆。”“好。……我也很久没吃过你煮的粥了。”乔瑾瑜乖巧地把锅交到他手中,自己出去端了个椅子进来坐旁边。很久了,确实已经很久了,姜澜生在对方的额头上亲了口,锅随意放在一旁,摸出菜刀熟练地切菜切肉。就算这具□□从来没做过饭,但他毕竟拥有过去的记忆,两人正式同居后他把点菜的权利交给了乔瑾瑜,但对方想吃的东西往往不是很具体,只会说‘想吃嚼起来咔嚓咔嚓的东西’或者‘想吃能用舌头完全推开的东西’,接下来就只靠他一个人揣摩着买菜,而乔瑾瑜则搬个椅子坐到他旁边。如果当天要做油炸的东西或者是炒菜,他不喜欢让对方身上染上油烟的味道,就会把乔瑾瑜连带椅子一起搬起来放到饭厅里,依旧放在他一回头就能看到的视线范围内。而现在,乔瑾瑜坐在他旁边,双手拄着椅子仰头看他,他的手中抓着食材,站在厨房中,他一时间甚至有些恍惚,就好像千年时间从未改变,把乔瑾瑜喂饱后应该还有时间打个炮,下午他看电影,乔瑾瑜躺在他腿上看剧本,两个人共同度过一个难得都休假的周末。他的视线落在乔瑾瑜身上,男人平静地看着他,在接到他的目光后回给他他最熟悉的微笑。那是他未曾梦到过的、最奢侈的过去。“宝贝儿,开始你的演讲吧。”“嗯……什么演讲?”姜澜生把切好的小块肉放进盆里,因为时间充裕,所以他想把肉稍微腌制一下。“夏瑶,她的域是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厉长泽的域是他在人工生命体拟生存实验中的经历,那夏瑶呢?也是差不多的内容?哦当然如果涉及到女孩子的隐私的话,不讲也没关系,内容不重要,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乔瑾瑜眨眨眼,似乎对他的最后一句话有些措手不及。“我和程橙……幸亏进到域里的人是我和程橙,如果是我和厉长泽,估计直到从域里出来,我们可能都无法见面。”“什么意思?”乔瑾瑜:“在夏瑶的域中,我们所有人都被剥夺了视觉。”“那是绝对的漆黑,是视力健全的人永远无法想象的感觉,就算瞪大眼睛也什么都看不到,世界没有白天黑夜,人与人之间也无法彼此相识。我最开始以为我们是被关进了某个没有灯的密室里,就像厉长泽参与的古堡实验那样,只要大厅的灯光熄灭,黑暗就会吞噬一切,于是我始终在等待白天的降临。但我等了很长时间也没等到眼前恢复光明,而是听到了……嗯,程橙的骂骂咧咧,然后是锁链的声音,他正摸索着墙壁四处探索。我问他是不是程橙,他惊喜地叫我队长,然后询问我是不是也什么都看不到。我这才意识到,有问题的并不是这个环境,而是我们本身,在夏瑶的域里,我们两个是瞎子,我们看不到光明。“我这才打起精神,开始摸索自己身上携带的东西。我们彼此身上都不着片缕,只有几根绳子,缠在身上,每根绳子的末端系着一个口袋,口袋中装满某种食物,虽然直到最后也没能一睹那种食物的真容,但我们的确有在食用它进行充饥。程橙的身上也挂着相同的绳子与口袋,他的口袋中没有食物,但有一种很圆润的球体,我们猜想那东西应该是某种货币。就在我们还在讨论这些东西的用处以及这个域的含义时,第三个声音加入了我们,是个女声,说话的时候细声细气。”“是夏瑶?”姜澜生插话道。“对,是夏瑶。”乔瑾瑜点头。“她说觉得我们两个很奇怪,就像两个完全没有任何生活常识的人,居然还会嫌弃脚腕上的镣铐。那是他们每个人最重要的东西,只有镣铐发出声音,才能证明彼此都还活着,走路的时候也能彼此避开。她问我们两个为什么坐在这里聊天,为什么不事生产,或者到街道上进行消费——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们并没有活在某个不见天日的监狱里,而是坐在某个角落处闲聊,这里的人全靠听声辨位进行生活,而我们两个作为拥有正常视力的人完全无法听到周遭细微的声响。在这个世界中磕磕绊绊,就像夏瑶说的那样,是两个完全没有任何生活常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