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的呼唤一瞬间点燃了他们全部的生命力,那些男女老少,无论自己的身体如何,都四肢着地像牲畜一般向着他们二人攻来,一瞬间扑过来的人影简直像是蝗虫过境,他们没有任何保全自身的意识,即使那些袭击的动作一眼就可以看出在坠地时就会摔伤他们的骨骼,也一往无前。
姜芜下意识挥剑,她的实力与黑剑的锋利对这些不过凡人体格的信徒们是碾压的,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躲避,就被一切两半。
被斩断崩裂的半块身躯流出鲜血,滑腻的内脏也从创口处流出,姜芜甚至能够看到有肠子和心肺从其中一具男人的尸体里流了出来——看他的面目和打头,在意识清楚的生前他应当只是一个普通的花匠。
死者的生动让姜芜愣住了几秒钟,她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是在杀鲜活的人,然而这一瞬间的怔愣也留下了可供攻击的罅隙——一个男孩扑了上来,抓住她的一只手臂,用他细小的指甲和牙齿疯狂地进攻着。
坦而言之,这样的进攻并不会立刻造成非常大的伤害,顶多有些血痕和破皮的伤口,但是男孩的脸离她实在是太近了,那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孩子,眉目长相平庸,也正是因为这平庸,让她联想到自己一生中遇到过许多这样相似的孩子,他们随处可见,像是浮萍一样羸弱和繁多。
她无法当机立断地拔剑杀了他,在那犹豫的一瞬间,最近在咫尺的地方,“砰”的一声,男孩的额心出现了一枚弹孔,他的身体软倒下去。随即又是“砰”的一声,下一枚子弹打中了他的心脏。
他从姜芜的身上坠落,便立即淹没在了无数失去理智的狂信徒之中,他们并不在意这一小小生命的消亡,只是仍旧疯狂地向着姜芜攻来,甚至将他的尸体踩在了脚下,呼吸之间尸体便被踩烂了。
姜芜机械地挥剑、攻击。这并不是一个非常有难度的动作,毕竟对手实在是太羸弱、太平庸了。在动作时她甚至有空去看向德卡斯特:圣子阁下正拿着一把弩炮,眯起一只眼睛,借着魔力漂浮在空中,冷静而迅速地狙击着。
第一颗子弹击中额心,第二颗子弹击中心脏。有条不紊,应当是经过了非常严苛的训练才能到达这种程度,德卡斯特就像杀死方才那个男童一样杀死那些向他伸出手的狂信徒们。
察觉到她的目光,圣子转头看过来。他非常冷静,并不像姜芜一样因为杀人而软弱,他说:“我来杀死他们,你去进攻雕像。”
姜芜还没有来得及说好,他便几步更腾空了一些。手中弩炮向天连射,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这响动简直是汹涌的雷霆,姜芜感到耳膜一阵刺痛。那些围着她进攻的狂信徒也不禁向着德卡斯特的方向投去了目光。
姜芜趁此机会劈剑砍倒周围一圈人,她跃身而起,挥剑向着雕像竭力砍去。
随着力量的解放和向人类回归的变化,雕像也能够活动了。它那肥腻庞大的身子竟然非常灵活,在腾挪之间能够躲开姜芜许多并不精心的攻击,她唯有时刻注意着对方的动作,推演自己的攻势,竭尽战斗的智慧,才能够将剑锋切切实实地砍在对方身上。
她的身躯实在是过于渺小,而对方庞大得如同神明。姜芜在那身躯上割出无数细小的伤口,进行着像是凌迟一般的处决。
随着身上的伤口越多,雕像的行动也愈发灵活,一开始姜芜还能够凭借自己身形简单的挪动来躲开对方的攻击,现在却不得不思考着自己下一步应该到哪个地方去,才能够同时做到闪避和进攻。
她自然而然地被它肥厚的手掌打到了许多下——他们之间的力道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即使对方并没有拿出竭尽全力的势头,被它拍了一下,姜芜还是感到一阵巨痛,连呼吸也窜起一阵血腥味道,似乎是内脏被打伤出血了。
疼痛震撼着她,让她感到疲惫,然而她并没有停下的权力:显而易见,只要她的动作慢上一秒,或许就会被拍死,成为一滩分不出哪个器官是哪个部位的血泥。
在这种紧张刺激的进攻之中,姜芜在心中升腾起了一个揶揄的比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烦人的蚊子,而雕像是不堪其扰的人类——这样想来,似乎平日里打蚊子都变成了一种对自己现在处境的反馈和报应……
她望向那庞大身躯的心脏:现在这种攻势是不行的,随着雕像向着人类的进一步觉醒,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只会越来越大,直到姜芜完全不能抵御对方的进攻。
她倘若一直保持着这样躲避的姿态,只求在对方留下不致命的伤痕,只会把自己拖累而死。
唯有不给自己留下后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进行进攻,才能对双方都造成致命的伤害——至于最后是谁活下来,就要看天命了。
姜芜一剑刺入雕像的胸膛,整个人像是钻头一样往里探去,与之同时雕像的手也握住了她的躯体,将她捏在掌心,握紧、搅烂。她的五脏六腑都疼痛,简直是一种难以实现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