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人都是你杀的。”
小袄无所谓地应了一声:“你抓到我了。显而易见,人是我杀的。现在是,之前也是,从正月开始,都是。”
牧归沉默了一下:“为什么。”
初见时为活命向她求助,为了获得线索诱其入瓮。心中能容下一人,应是有感情的,有感情就能唤起一点良知。而现在,她挥刀向更弱者。
小袄将剑举起,凑到鼻尖嗅了嗅:“听不懂。”
“为什么要动手?因为和澹台家有仇?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仇怨当对着正主。纵然伤了十个百个人,正主无事,你的仇还是不得报,还费了心思。。。不合算吧?”
“他们长在澹台家,受了他们的恩惠,全身上下都染了澹台的痕迹。他们身心都已经是澹台家的人了。你既然知道我和他们有仇,就该知道,人都杀得,他们家圈养狗,也杀得。”
“他们从未出手。”
“他们站在那就是出手,”小袄摇头,重新别上面纱,“你管得太多了。”
“所以,只要是他们家里的人,不管是谁,你都会向他们挥刀?”牧归向前一步,“不论身份,不论善恶,一视同仁?”
“你说话的样子很奇怪……我们是不是认识?”
小袄费解地咬着唇,灵光一闪,恍然道:“原来你已经来了。”
陡然见到熟人,她不由地带了笑意,绕着牧归转圈,脚步轻快:“这打扮,差点认不出。。。你来了,为何不早点说?早些说,我也不用再跑这么多趟。”
“之后不来了?”
“不来了,”小袄扬了扬手中的剑,“我说了会帮你,一定会做到的。”
她见牧归捏紧簪子,似想到什么,语气软了几分。
“你想进来,我便为你制造机会。你瞧,人少了,他们就开始招人,你就有机会进来了。放到平时,至少要多等好几日。”
“我从没让你用这种方法帮我。”
“有什么不对吗?他们本身就是要死的。早些死,晚些死,有何不同?”
“什么?”
“他们,她们,都要死,”小袄冷笑,“他们害死了姐姐,我本就打算取他们性命。”
“你的姐姐是魔教害死的,不是澹台家。他们隔着十万八千里,如何出的手?再说,你姐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他们大动干戈,瞒了所有人,从西京送到金陵?”
“哈!”
“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为了这点消息做了多少努力,不知道我们的恨意从何而来,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不知道我走到这,费了多少功夫。”
“朱姐儿和这些人混久了,真以为自己和他们一样了?”
“是证据。其中辛苦,我确实不知,无可反驳。但定罪之事需严肃对待,你说他们做了此事,若无相关实例佐证,便是借谣言生事,和我瞎编有何区别?”牧归漠然道,“你猜测他们做了此事,是看出什么了?”
“你从市子来,长期呆在魔教,获取消息的途径多来自魔教道听途说。他们说是澹台家,就是澹台家。三人成虎,一人不信,二人将信将疑,你的朋友们都这么说,你就信了。虽说信,还是有些怀疑,于是你向他们讨要证据。。。他们给你看了什么?他们的玉佩?那东西是从我这边收走的。”
“不。。。或许不是。看你表情,早就知道。时间再往前。。。西京。你和云遐的交易。”
牧归扬手,挡住自下而上的剑光:“还没说完。依结果来看,你来市子不是为了找真相,而是确认。。。可这市子,又是谁告诉你的?”
剑上的力道瞬时大了数倍,牧归往后一步,却见小袄抬头,露出的眼睛充斥着诡异的血色。
牧归大感不妙,登时松了簪子,纵身跃起。小袄的指甲划过她的衣衫,袖子发出一声轻响,被其硬生生扯下一块。
她的指甲已变成淡淡的青色,长了数寸,发着金属似的光。将牧归击退,并不恋战,抄起剑,转身就跑。
或许因为不见的这段时间武功有所精进,又或许是因为自己体内逐渐越发明显的热气,牧归发现自己的动作比小袄慢了一拍。
一切都像是慢镜头,小袄收剑,转身,当其意识到她要逃跑,伸手欲抓,她却已经跃下屋子。
徒劳抓向小袄时,她闻到了血味。
血味来自于她的手心,先前被砖瓦划破的部分仍在淌着血。江湖人对血味敏感是有缘由的。当内力在体内积攒时,他们对周遭事物的敏感程度也会提高。而她像是暂时失了嗅觉,对此浑然未觉。
在西京她从未犯过这种错误,在驿馆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