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姬站定在孔雀台边,她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她看向远处的宋亦淮,又看回眼前的宋易殊,“千算万算,我还是算不到,你竟不费一兵一卒便化解了这局。”
宋易殊朝她伸手,“阿姐,迫害你的人都已偿命,回来好不好?”
陌又安也道:“阿温,回来——”
文姬却摇摇头,“回不去了。”她眼里泛着泪,哽咽道:“我是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南嵬的贼人。”
她扬起手中的火把指向孔雀台上的一众大臣,恨恨道:“他们,都是迫害我们西部的人。他们,都该死!”
突然,她眼里闪过一道光,痴痴地笑起来,“好在我早有准备。”
她看向陌又安,问道:“又安,你愿意陪我一起死的,对吧?”
说完,她便将手中的火把靠近崖边那颗凤凰树。原来,她早已在凤凰树下埋下火药,这火药量足以使整个孔雀台坍塌毁灭。
“不——”陌又安叫住她,文姬手一颤,痴痴看向他。
“阿温,不要做傻事,和我回家好不好?”眼泪划过他的脸庞,这是他长大以来第一次流泪,哪怕在观中修行再苦再累,他也是默默受着。
如今,他却希望他修行十七载,不为他自己,只求能换她回心转意。
回家?文姬在心里默念,这是她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想的事。可如今,她还有家吗?她还回得去吗?
她定定看着陌又安,她在心里反问自己,她真的舍得他死吗?他这么好,是除去阿爹阿娘,除去她的家人、还有素心外,唯一对她最好的人。他让她尝受到了世间情暖,也让她在这尘世中有了一丝慰藉。
她的泪滚滚落下,她缓缓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多希望我能在苦难降临前,先遇到你。”
陌又安默默向她走近,文姬却猛地睁开眼,火把即将燃尽,她没时间了。
她看向宋易殊,唤他:“殊儿,对不住啊——让你和我一起承受这许多。”
宋易殊摇摇头,眼里也沁了泪。
她眼波流转,看向陌又安,他一袭赤色圆领裘衣,身姿绰约;面如冠玉,眉眼温润。
她咽了口唾沫,眼波含情,似是用目光将他篆刻在记忆中,她轻声道:“又安,忘了我吧。你应该找个好姑娘,她应该知情识趣,更应该清清白白。”
陌又安心口堵住,他努力吞咽,想要强压下喉咙里的酸楚,他摇着头拒绝,“不——我只要你!”
听到他的话,文姬粲然一笑,眼中泛着明媚耀眼的光。
“有你这句话,我便什么都不在意了。”
陌又安松了口气,刚想上前拉回她,她却将手中火把用力一掷,火把瞬间跌落悬崖。随即文姬也奋力一跃,纵下深渊。
陌又安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可她坠落的太快,他连她的衣角都不曾碰到。
“阿温——”他怒吼。
宋易殊也被眼前的变故惊到,他喊道:“阿姐——”
可回应他们的只有崖谷胡旋的风。
陌又安张着嘴沉沉喘气,他眉头紧蹙,霎时间心口似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他捂住心口一时无法呼吸。他瘫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盯着文姬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平复。
这时孔雀台上却出现了变故,只见刘野挟持着陌拂桑走近宋亦淮。
宋易殊见状安抚了下陌又安,“这边交给我,你先缓一缓。”随后他忙朝孔雀台上迈去。
而陌又安仍旧沉浸在文姬离去的情绪中,已经无法感知外界的动静,他仍旧呆呆望着那云上悬崖,目光怔楞。
须臾,他猛地站起身,朝山下跑去,他不相信,她会就这样离开。
而这边宋亦淮见刘野带来了陌拂桑,心中瞬时有了底气,他对着一脸急色的宋易殊嗤笑道:“螳螂捕蝉,我怎可能一点儿后手都不给自己留?”
宋易殊一颗心都悬起来,不由问道:“你想怎样?”
“你不是愿意为了她放弃太子之位吗?”宋亦淮的目光转向陌拂桑,又一脸戏谑地看向宋易殊,“那你便直接连这皇位也一并弃了吧!”
宋易殊不假思索便回到:“可以。”
陌拂桑猛地抬起头,她静静端详着他的脸庞、他的眉眼,她只觉得他的面容是那样熟悉,可除去知晓他太子的身份,她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们之间的交集。
她一脸疑惑的看向宋亦淮,“不知王爷此举何意?”她瞥了一眼颈上的剑,又看了眼刘野,“居然让个外男以剑挟持你的内眷?”
宋亦淮一时哽住,他给了刘野个眼神,刘野瞬间放下架在她颈侧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