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西苑（第2页）

陈秀锦的目光随之落下，看清那一袭藕粉色长裙、打扮娇艳的女子，正是这几日风头正盛的叶文焕新宠——胡妙莲。

胡妙莲也在打量陈秀锦，目光毫不掩饰。

仲春时节，各院女眷们都换上了清凉的衣裙，陈秀锦却还披着薄袄，衣着首饰都十分素净，没个新奇颜色。

不像是院中的花儿，更像一阵寂静的风，半点也不起眼。

胡妙莲眼中浮现轻视之意，微笑道：“这位就是陈姐姐吧？妙莲来得不巧，打扰您了。只是妙莲心急，想快些与姐姐们交结，还请不要见怪。”

她状似无意地打量了几眼青萝斋的布局。

“姐姐的院子可真宽敞。正好，公子赏赐的东西我也用不完，连个摆放的地方都没有，不如送给你做个顺水人情，姐姐别嫌弃就好。”

如果说第一句话还算恭敬，这句话任谁都能听出几分促狭揶揄来。

绿英见对方态度强硬，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不知这礼物是收还是不收，为难地看向自家娘子。

陈秀锦站在廊下，面上笑得疏离：“难为胡娘子有心。不过，我这院子本来也养不得几个人，用不到这些好东西。”

胡妙莲峨眉微蹙：“姐姐此话怎讲？”

“你初来府中，手里的东西贵重，平白送到我这里，若是有什么东西牵扯不清就不好了。这份好意我心领了，这些东西还是带回去吧。”

胡妙莲脸上的笑容冷了几分：“我确实是一番好意，姐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陈秀锦咳了一声，淡淡地说：“胡娘子，我无心参与后院的事儿，能在这青萝斋里过好自己的日子便知足了。你不必在我身上费心。”

这番话戳破了胡妙莲的心思，让她的脸色彻底沉下去。

本来，她听闻陈秀锦性子软弱，以为是个好拿捏的，便想着借机立威，没想到会受到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

胡妙莲觉得自己被看轻了，愠怒道：“陈姐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妨告诉你，公子已经对你没兴趣了。你想清楚，若是惹了我不高兴，你在这后院如何继续过下去？你难道想被赶出叶府吗？”

此言一出，青萝斋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陈秀锦眨了眨眼睛，似是想到什么，摆手松开绿英的搀扶，脚步虚浮地走下台阶，靠近胡妙莲。

胡妙莲以为陈秀锦被自己吓到，得意地仰起头，盛气凌人地说：“听闻陈姐姐家里幼弟有疾，正是缺银两的时候，只要你能听我的话，我说不定能——”

话还没说完，只见陈秀锦慢悠悠地走到胡妙莲面前，忽地脚下一绊，踉跄前倾，整个身子迎面扑向胡妙莲。

变故突生，“砰”的一声闷响，胡妙莲来不及躲闪，就被陈秀锦拉着一同倒在青石路外的泥土中。

“陈娘子！”

“胡娘子！”

丫鬟们愣了片刻，还是绿英反应及时，小跑着上前帮忙，颂雨这才赶紧吩咐其他人将胡妙莲拉起。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哪知陈秀锦看着瘦弱，力气却不容小视，一边咳嗽着，一边牢牢地将胡妙莲压在身下，还有意无意地踩了几脚。

等到胡妙莲好不容易爬起来，身上那套华贵袄裙已经满是尘土和泥泞，发鬓凌乱、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陈秀锦！”

胡妙莲完全没了表面风度，颤抖着指向陈秀锦，却见对方被丫鬟们簇拥着，弯腰伏在地上，手帕掩住口鼻，咳得面红耳赤，上气不接下气。

颂雨等人都被陈秀锦这副模样吓得愣住，顾不得关心胡妙莲。

绿英眼中涌出泪花，哭喊着说:“胡娘子，您也看到了，陈娘子身患顽疾，这才一直闭门谢客，就是怕将病过给别人。您何必苦苦相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