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她手上的空杯,叶浩然关切地问:“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浩然哥。”嗓子里还是火烧火缭地发干发烫,佟佳人强打起精神对他一笑,只想让他别那么担心自己。
“又跟我谢谢?”
闻声,她苍白一笑,也不解释,只问他:“我病的不轻吧?医生怎么?”
“差一点成肺炎,要住个三五天的院,好了才能回家。”轻描淡写地解释着,从他的脸色可以判断出,这病来的虽急,但可能没有他的那么严重。
“真的这么严重啊?”
叶浩然回身,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还有脸笑?”
“不笑怎么办?一哭你又该骂我了。”
还真是想哭的,只是,这一回,她要哭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自己的病了。很少生病的她,最近来医院的次数真是太频繁了,她要早一点让自己健康起来,远离这个充满了不好回忆的地方。
“你呀!”
心情,蓦然又有些低沉,不想让他再担心自己,佟佳人仰首,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浩然哥,你上班去吧。”
“那怎么行,你还病着呢。”若是平时倒也罢了,在经历了昨晚的一切后,他实在很担心她又回到当初那种低迷阴郁的状态之中,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要好好看着她,不让她再继续自虐。
很明白叶浩然的心情,事实上,她一直告诉他自己会坚强,也一直告诉他自己会成长,可她的行为,三番五次,都在给他惹麻烦。其实,她也内疚的,只是,性情上来了,想找回理智不容易。
大胆地伸出手,她紧紧握住他手,心平气和地劝:“我要住三五天呢,你天天请假陪我吗?你是律师,律师很忙的。”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要这里。”
“要真不放心就请护工吧。”
知道拗不过他的性子,她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他安心,也让自己松口气。最需要的时候,总是他守在自己身边,但,他每一次的付出,自己都无以为报,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道沉沉的枷锁,紧扣在她的脖颈上,让她喘不过气。
她并不是排斥他的存在,只是,内疚,非常非常的内疚。
感觉到她的坚持,他似乎也想到了她可能存在的小心思,虽有所犹豫,但他终于还是妥协道:“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要是再那样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乖巧地举起手,佟佳人指手对天,做了一个发毒誓的动作:“我保证好吗?再也不做傻事了。”
她的反应,其实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的。
昨晚的她,给人一种失去生命了的无力感,可现在,她似乎在睡过一觉后,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没有昨夜的颓废,没有昨夜的哀伤,更没有昨夜彻头彻尾的绝望。
这样的佟佳人,是叶浩然从未见到过的,但也是他乐于见到的,虽然,她的有些行为还是很幼稚,但,她至少懂得了自我调节,再伤心,再无助,也总能撑下去。一如现在,她正白着脸冲自己傻呵呵地笑着。其实,他很清楚,她哪里笑得出来,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那我去问问护工的价,给你找个脾气好点的。”
他总是习惯性的让步的,在她的面前,他从来没有自我,既然她想要自己现在离开,那他就离开好了,反正,需要他的时候,他随时可以来。
“好,那你”蓦然,那个刚刚还和佟佳人打着招呼的老大妈开始插话了:“姑娘,那个,我插一句,护工别找了,你们看,我,我怎么样?”
“大娘,您?”
挑着眉头,叶浩然一脸震惊地望着那位大妈,自己是个病人还想要做护工赚钱的人,他生平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应该叫什么?要钱不要命?
“我那个,正好和这姑娘住一间,我看着她更合适,端茶倒水啥的,我挺能干的,真的。”那大妈的口气很诚恳,似乎也很焦急,生怕她们不答应,所以一直补充着:“小伙子,你就用我吧,用我吧。”
“可是大娘,您是个病人,自己都要人照顾,怎么能照顾她呢?”不是他不通人情,只是,住进来的时候,已经听护士过了,这是位绝症患者,这样的人,自己的安危都没办法保证,又怎么能照顾别人呢?
“小伙子,我们农村人皮实得很,没事儿的,要不,我算你便宜的,别人收你多少,我只收,只收一半,对,一半的钱,怎么样?”
“大娘,不是钱的问题。”
那大妈一看叶浩然死活不肯,也紧张了起来,直接绕过她的床铺,来到了佟佳人的病床前,可怜巴巴地望着叶浩然求:“小伙子,你看我也挺喜欢这姑娘的,你就当帮大娘一个忙,就让我来照顾她吧。”
那大妈确实看着像是个农村人,皮肤都是焦黄焦黄的色,那是长期在田间作业才会有的肤色。这样的人,大多很淳朴,看着人家那么样求着叶浩然,他还不答应,佟佳人也有些过意不去,便问道:“大娘,您为啥病了还要挣这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