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内被层层围着,底下的近卫守在各个角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房内,李昭鱼洗了个热水澡,她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后怕和疲惫都一齐袭来,她想不明白,贺浑竟不想杀她,他那时说苏十三骗她,难道贺弈死之前什么都没说?
库里希应该与苏十三早就是相识,这一切都是一环扣一环的陷阱,李昭鱼百般挣扎,最后却徒劳无功,生生成为了待宰的羔羊,没有办法,她再缜密也比不过苏十三这么多年的谋划。
她想得入神,甚至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帘帐已经被掀开,热气氤氲中一双手拂过她的脖颈,李昭鱼打了个激灵,转头时水声激荡出涟漪,她缩了缩肩膀,丝毫不知道自己抬眼时会让人生出想要凌虐的怜爱。
贺浑换下了铠甲,也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腥,澡豆的香气清幽,一身宽袍看上去格外闲适。
她闪躲着视线,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从最初的恐惧和失望中回过神来。
这个人来找她?但是为什么呢?她不是会妄自菲薄的人,就算能察觉到贺浑对她的一点点喜欢,可是那足够支撑住自己对他的算计和‘背叛’吗?
贺浑此刻站在她面前,似乎就是答案,如果用贺浑对她的容忍程度来衡量喜欢,那么贺浑的喜欢怕是比李昭鱼想象的多。
这是一件好事,李昭鱼心想,她想起来京都之前皇后的话,抓住了这头狼,又何尝不是一条路。
李昭鱼看着他,说:“你···你来这里,凉州无事吗?”
贺浑说:“无事。”
他不说自己杀了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他不在意整个凉州,整个天下的议论,可是他竟然会担心李昭鱼听见这件事会流露出怎样的神色。
她又问:“文竹···”
贺浑说:“无事。”
李昭鱼想确认贺弈死之前都说了什么,她试探着问:“我的玉蝉···可不可以还给我。”
她选择了一个有点委婉的方式问。
贺浑看着她,很久。
眼神的情绪不明,李昭鱼抬眼,贺浑的手变戏法似的就勾着玉蝉缓缓将落在她面前,但是李昭鱼不能伸手去够,因为这个距离伸手她得站起来。
但是她在水里,什么都没有穿。
李昭鱼看明白了他的眼神,她需要解释,只有把‘谎话’编好了,才会给他。
可是要命的是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贺弈死之前都说了些什么,苏十三和施形又跟他坦白了哪些。
她能说的又有哪些呢?苏合香现在又到底在谁的手里?李昭鱼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
苏合香是施形和苏十三勾着李昭鱼能保下她们的筹码,应该不会轻易和贺浑讲。
施形毕竟在怀远镇多年,想要隐瞒下这个很简单,也容易一些,毕竟就算贺浑知道了也可能不会在意到这样的小事。
所以她们不会乱说。
至于贺弈攀咬自己的事情到底是苏十三吓唬自己的还是确有其事呢?
李昭鱼真的很想摸到那玉蝉,让玉蝉替她做选择。
这样思考实在太累了。
她咬唇,“这玉蝉是被抢过去的,不是我给的。”
“我从没有想过和贺弈合作,只是我怕你看到那个玉蝉不信任我,我怕你对我心生厌恶,一时脑子不清楚才···才跑走的。”
贺浑说:“哦,是这样吗?”
李昭鱼觉得喉咙干渴,她咽了咽口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