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牌穿过层层人群,掠过路人的发丝,直直朝陈宝嫣撞来。她见状瞳孔微缩,顺势向右一踏,双手呈碗状借巧劲卸去木牌冲势。
她五指微张,一块材质特殊的木牌安稳躺在手心。那木牌尾部悬挂着毛笔,此笔通身材质特殊,似是玉石雕刻而成。
“这是描石笔,”身旁的李嘉阮见她这好身法,眼底划过一丝惊艳,遂解释道,“用其写下的字迹,永生永世、千古不灭。”
陈宝嫣恍然点头,目光疑惑地看向那窗内剪影。那剪影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腰肢挺得更直了些,带着头上步摇轻晃,引得烛影摇曳。
“哔哔——”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响起,惊得陈宝嫣浑身一颤、踉跄半刻,身旁的李嘉阮眼疾手快,虚扶住她的手肘。
陈宝嫣被这刺耳的声音折磨得冷汗直冒。她皱着眉,在心里呼喊系统:“怎么回事!”这噪音太过纷杂,像坏掉的广播漏音般,震得她视线模糊、心跳也疯狂加速。
突然,如同电线被突然扯断般,那噪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竟是系统急切呼唤的声音:“陈宝嫣?陈宝嫣你没事吧!”语气竟带着些关切。
“非常有事,”陈宝嫣大梦初醒般晃了晃脑袋,撇去额角的虚汗,毫不客气道,“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你主人我差点归西了。”刚才的天旋地转之感,仍让她心有余悸。
“冤枉啊!”系统大哭,声音更急躁了些,“我刚才回了一趟总部,没想到这边差点被偷家了。”语气中带着些懊恼,还有点愤恨。
“回总部?”陈宝嫣疑问,“被偷家?”再问。
“对不住了,回头我再跟你解释,”系统似乎很着急,声音忽近忽远,“你最近行事小心些,莫要再招蜂引蝶。我正忙着,过段时间再回。”说罢,连最后一点电流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宝嫣顿觉空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从系统方才只言片语间,她能捕捉到事态的紧急。但她无济于事,只能做好当下,这种超出三维的范畴,实在力不从心。
“师父?师父!”忽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在陈宝嫣眼前晃动,李嘉阮那张泛着担忧神色的脸庞,闯入她的视线。
陈宝嫣的眼神逐渐聚焦,这才发觉自己浑身脱力,正靠在李嘉阮伸长的手臂上。陈宝嫣随之直起身,除了面色还有些苍白,其他并无大碍。
“您怎么了?”李嘉阮眉目纠结,神情慌张,语气不自觉放得更轻柔。视线落回陈宝嫣紧攥木牌的手上,他的睫毛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
陈宝嫣没留意李嘉阮的小动作,将目光重新投向石台上仅剩的半炷香,连忙执起描石笔,在木牌上刻下名字和信息。字迹潇洒锋利,欲破其载体而出。
眼见最后一截香即将燃尽,陈宝嫣脚步轻盈一踏,翩翩落至报名的木桌前,将手中木牌不偏不倚抛入箱中。
木牌落入的清脆声,正映着台上那声:“停——”
她悠然转过身,对上了无数双眼睛。这些眼神很有趣,不同于和西堂内众人打量的目光,更多的是兴奋、赞许、仰慕的情绪。
陈宝嫣耸耸肩,面无表情地越过众人,回到李嘉阮身边。
“好功夫。”李嘉阮笑意盈盈地望着眼前的妙人,真诚赞许道。
“铛铛——”台上那人敲响铜钟,伴着浑厚钟声高声宣布:“比武招亲半刻钟后开始,请各位稍做准备。招婿乃喜事一桩,且请各位莫要刀下见血,点到为止、以巧取胜。”引得众人一阵喧闹。
“今参与共计十六人整。为表公平,每轮从箱中随机抽取两人为一组,胜者再争、以此类推。”
陈宝嫣随其言颔首,将目光投向在场众人,猜测哪些是参与者。这群人里,不少和西堂的弟子抱团凑热闹,相反有些人摩拳擦掌做着准备。
这陈氏大小姐自幼名冠全城,才华横溢、姿容出挑,追求者自然众多。在这人群中,有些人打眼一看,便知是有备而来,小厮绕身、修身劲装。也有些人,似乎临时起意,大抵同她一样,为了那丹炉而来。
没有系统傍身,她无法准确判断那些人的实力。有不少修行人士以轻纱覆面,青箬笠压得极低,叫人看不清真容,也在侧耳倾听石台上的动静。
陈宝嫣收回目光,这时,身旁有人递来了一篮糕点,那些点心形状精致、做工精良,远观倒像是艺术品般。她惊讶抬头,对上了李嘉阮深邃的眼眸。
意料之内,她想。她这个所谓的徒弟,似乎很喜欢投喂她。即便自己是名义上的师父,他也真心以待、以好物招待。
这到底是为什么?她才不信什么一见钟情,那都是话本里蒙骗孩子的桥段。她目前无从得知对方的目的,便只能蛰伏于暗处,静待时机,再打七寸。
“师父,快垫垫肚子。”李嘉阮又带起他标志性的笑容,嘴角泛着浅浅的梨涡,微微偏头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