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苗仙仙走近时,它们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迅速飘到她的眼前,在这些闪烁不定的火团中,她看到了几张相识之人的画面,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面?嘉月清梧,还有···苗仙仙试图捕捉其中的一团,手指轻触到表面,转眼就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了一间宅子前。
‘吱呀’一声在寂静的林间响起,仿佛带着回音,苗仙仙大着胆子走了进去,搜寻一番未果,没想到这便遇到了翎玉。
她恢复形态栖身在房檐上,怔怔地望着他的侧脸。本该在身后的剑意切迟迟没有袭来,苗仙仙心中讶异发现翎玉正不动声色站在原地,目光深深似有犹豫。
正纳闷他为何还不出手,就看到了身后长廊中走出一个同她样貌一致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二、三···
怎么会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苗仙仙!
她瞳孔骤然一缩,涌起不详的预感,很快为首的‘苗仙仙’已接近翎玉身后,面露凶光。
来不及思考他为何在原地出神,她已飞身到他身后,挥鞭阻挡扫向这几位冒牌货。
投入战斗中她才感到后怕,方才一心惦记着翎玉有危险,根本没注意落下的位置。此时前有猛虎,后头就是拔剑相向的人,她只能心中暗自庆幸他现在没有出剑,否则自己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交手期间,这些人常常如同鬼影一般倏地在眼前消失,然后不知不觉又会出现在她身后,尤其面对一张张如出一辙的面孔,令人十分毛骨悚然。
苗仙仙巧妙灵活地同她们躲闪时,仓皇中感觉自己正在被人注视,一晃发现翎玉正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表演,姿态闲散神情放松,全然不像她这么狼狈。苗仙仙眼尾扫他一眼,懒得搭理,干脆甩手收起小白,步伐轻盈跳到桥栏中间坐着,大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谁要救你!活该让你自生自灭。”
翎玉听罢,轻挑下眉,嘴角扬起弧度,她虽然嘴上那么说,却悄悄瞟着翎玉的方向,没想到这一下两人竟是对视了,翎玉眼神悠悠,深邃眼眸含着若有所思。
只是这都什么时候了,直勾勾看她做什么!苗仙仙还是下意识出口提醒,“欸你身后···”
危险再度来袭时,翎玉身形矫健,挥剑动作迅捷有力,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只能捕捉到一丝残影,他与逐日的配合也是默契无间,如同行云流水,几息间数道幻象已化为一缕青烟飘向天空。
清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所见。
他睁开迷蒙的双眼,恍恍惚惚中仿佛置身于儿时的归一楼。
在遥远的西境深处,存在一个迷人的世外桃源。
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是大自然最珍贵的宝藏,清澈见底的小溪蜿蜒而过,巍峨的楼宇就倒映在其中。
清梧沿着记忆行走在廊间,直至尽头视线中浮现出那道许久未曾推开过的房门,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令他艰难伸出的双手难以抑制地落在门框上,细微颤抖。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眼前一幕不过是触景伤情。
“长乐!又跑哪去了,瞧你又满头大汗的回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一个人下山,还好每次都有阿左阿右暗中护着你,下次你要再不听话···”
“阿娘···”
他的呼吸一滞。
屋内的女子秀丽端庄,眉宇间尽是英气,虽然嘴上多有苛责,可也难以掩盖她眼中的关怀和热切。
清梧有多久没见过方红叶,就有多久没被人唤过这个真正属于他的名字了。
她的头发被一根简单的黑色丝带拢住,利落地高高束起,边说话边替他拂去脸上的汗珠,“今日剑术习得如何了?没尽顾着贪玩吧。”待在房中的时间一久,这才初现端倪,若不是眼前的‘阿娘’破绽百出,清梧真的以为自己又在做那些陈年故梦。可惜眼前的方红叶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只一味地自圆其说,全然不顾他异样的反应。
糊涂的人总想着有些人和事,一旦搁置在心中上了枷锁,绝口不提,就会随着时间的消磨而淡忘,或是殆尽,可经历过刻骨铭心才知道,当故梦卷土重来,往事依然历历在目。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忆起小时候的一件趣事:那时的他总是嫌弃自己的身量长得慢,所以阿娘每每训话时,虽然板着脸佯装一副怒容,但总会屈起身体同他蹲在一个高度,笑眼弯弯为他整理衣服,然后再不拘小节地拍着膝盖起身,这时那节随意扎起的发尾就会扫过他的脸颊,小长乐撇着嘴巴揉着刺痒的眼睛,望着大步流星的背影,心中暗自许愿自己想要快快长大。
清梧望着蹲在地上自言自语的方红叶,若有所思。
破绽又何止一点呢,只看‘身在此山中’的人愿不愿意清醒罢了。
正当转身离开之时,他的耳边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循声望去,眼前景象已是变幻,此时他正坐在一棵秋千上,院落中呼唤他的人文质彬彬,长衫书生模样,正围在一张圆形木桌前,“长乐,清梧快过来吃饭了。”
“我来啦!”
还未等他回话,秋千旁一名与长乐年龄相仿的小男孩便应声跑了过去。
那是他从小的玩伴,更是方红叶的关门弟子,也是真正的方清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