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嗣音吃过红杏端来的药膳,她站在殿门口,平复着胸口起伏的情绪。
说来奇怪,她最近意识没那么昏沉,但嘴里却是愈发的尝不出味道,反而喉间弥漫着一股甜味,入口之物多少都会沾染。
就连平日里最苦的药喝着也成了甜粥。
她问过红杏,回答说是等治好了病,这种奇怪的感觉就会慢慢散去,并不会影响到以后的味觉。
思及此,大门外来了几个公公,他们无一不是弓着腰,恭恭敬敬说道:“殿下,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梁嗣音颔首:“什么事?”
为首的公公,低声回答道:“太后那边已是有点无力回天,还请殿下先过去。”
“本宫知道了。”
该来的总会来,无非是早晚问题罢了。
轿撵穿过长长的宫道,红墙上飞出几只楚雀,扑腾着翅膀,时不时鸣叫几声。
轿撵一停,又没了动静。
红杏扶着自家主子踏进太后宫殿,梁嗣音仰头一望,发觉牌匾上的字越发模糊,连着蛛丝缠得更多了。
果真是物是人非,此等光景与冷宫不相上下,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远远看见梁易萧一身明晃晃的龙袍,旁边围着众多太医闭目不言,气氛略显沉重。
梁嗣音行礼:“臣见过陛下。”
这一声打断了梁易萧的思绪,他略过太医向长姐走来,眼神中有些莫名的伤感,道:“朕……第二个母后也没了。”
第45章奄奄一息埋二十四下
梁嗣音看着眼前皇帝肩膀慢慢低了下去,她清楚梁易萧虽痛恨太后,但毕竟或多或少有些母子情谊。
起初,太后还不知道腹中留有先帝骨肉时,想必也将梁易萧当自己亲生儿子对待,以此来成为彼此的依靠。
可惜,事与愿违。
人算不如天算,漏掉了梁永安。
梁嗣音正要张口说句什么,身后传来阵细密的脚步声,禀报道:“陛下,裴将军回来了,还带着位犯人。”
梁易萧听闻,狭长双目半眯,问道:“犯人?”
小太监如实说道:“是,流放在外的陆家女眷逃了出来,被裴将军恰好碰见,所以带回宫交由陛下处置。”
“流放逃出来是死罪。”梁易萧眉头紧蹙,“按律杀了就是。”
小太监握紧了衣角,试探问道:“裴将军还在前面等着,陛下……”
“朕没时间处理,先撂着。”梁易萧摆手示意其告退,如今太后才去,宫中事情肉眼可见多了起来,再多一个什么陆家女眷,他心里不免烦躁。
梁嗣音自然也注意到这一点,她道:“既然不愿去,臣闲来无事,愿为陛下分忧。”
梁易萧一怔,长姐向来不愿过多插手朝堂之事,他盯着梁嗣音清澈见底的双眸许久,隐隐瞧出了几分对自己的心疼与担忧。
他语气一松,眼神里透露出些许疲惫:“那便有劳长姐了。”太后已走,旁的事实在没心思处理。
“陛下何必与臣这般客气。”梁嗣音长睫半敛着,“若是乏了就歇歇吧。”
“知道了。”梁易萧回应道,最近他确实忙得厉害,有些事无暇顾及。小太监听了二人对话顿时停住了脚步,等待着命令。
梁易萧指着太监说道:“带长公主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太监恭敬说道:“是,奴才遵命。”
梁嗣音步履从容跟在后面,开始想着对策,一开始她是不愿意掺和这滩浑水的。
但听说是陆家女眷,她很快来了兴趣。不为别的,就因陆浅意与自己曾经在将军府相识,而且有很多过节。
毕竟,陆浅意是裴璟曾经有过一纸婚约的妻,还教了她敬茶的规矩,想来不能晾着,得亲自去看看才好。
长而高的红墙下,宫女们低着头结伴而行,高抬轿撵的太监路过,那抹窈窕身影低睨一切,充斥了些许漫不经心。
她与裴璟的账总算要掀开,然后一笔一笔勾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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