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座“佛塔”丢在地板上,佛塔不大,造型古朴庄严,此刻处于封锁状态,什么都看不到。
但佛门的这点小伎俩对季平安来说,压根不是问题。
此刻,佛塔内。
一层单独的“囚室”中,游白书蜷缩在地上沉睡。
他仍旧穿着当日被捕时,那身自己剪裁的袍子,宽大的袖口层层叠叠,额前一缕白发枯萎无光泽。
整个人处于一种憔悴状态。
自从被关押进来后,托塔罗汉便经常劝降,但都被游白书拒绝。
而在几次三番后,对方似乎也失去了耐心,干脆选择用类似“熬鹰”的手段,断了吃喝。
游白书身为书家最后一代掌门人,气节风骨远非今日读书人可比。
虽饿的头昏眼花,虚弱嗜睡,但仍旧没有吐出半个“降”字。
只是长久的缺水,终于令他开始精神恍惚起来。
脑海中,一些过往的记忆如幻灯片般,不停闪烁。
他想起了少年时,在远离王朝国都的北方,读书学习,然后被那个后来道号“离阳”的家伙,拉出去肆意挥洒青春的岁月。
他想起了青年时,回到家族中面对复杂凶险的朝堂局势,自己被迫从心无杂念的读书人,一头扎入政斗的大染缸的那段时光。
然而记忆最清晰的,还是临死前的画面:
在政斗中落败,独自支撑着书家的自己在国都那条巷子里见到了儿时伙伴。
心力憔悴的自己,背负血仇的离阳。
原来不知不觉间,曾经的两个无话不谈的少年,已经各自走上了属于自己的路。
而命运却又让两人重逢。
好在他终究还是在最后的时候,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少年时的自己。
他终究不是卖友求荣的人,所以他选择将家族传承托付给离阳,自己走向了房间外上千名精锐士兵。
那一战,他一吐胸中郁气,将数十年积压的无数委屈和妥协都倾吐出来。
酣畅淋漓。
虽死犹荣。
睡梦中,游白书嘴角翘起,然后他感受到了震颤,被迫从近乎昏迷的状态中惊醒。
“又来了么……”
游白书叹气一声,已经习惯了佛门修士每隔一段时间,便重复的劝降。
然而这次的剧本,似乎有了少许变化。
佛塔地板上,用来禁锢他的锁链突然绷断,然后一股巨力,将已经没有力气的他吸扯了出去。
摔在佛塔之外的房间地板上。
“你的状况似乎很不好。”一个声音传入耳中。
游白书咧嘴一笑,嘴唇干裂,眼睛发晕地嘲笑道:
“今日又是什么把戏?换了说客了么?”
季平安看着容貌枯槁的游白书,沉默了下,说道:
“是我。离阳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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