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么多,又是长媳又是长嫂又是韶氏,意思不就是指责我让韶氏家宅不宁了?你跟我娘一个样子,就非得委屈自己做这表面功夫?我和他,都恨彼此,几乎恨之入骨。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想让我和他演兄友弟恭?”
“你说什么?”卞如英极其不理解,
“你恨他?你因为什么恨他?他恨你?他有什么理由恨你?”
“他难道不该恨我吗?若没有我,他就是长子,他就是韶氏少主。哪用背井离乡寄人篱下那么多年!我又怎么不能恨他?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他指着自己的腿,“爹和娘也说,他在娘胎里就把我的气运吸光了!凭什么啊?凭什么我是个残废,他就能全须全尾的在我面前展示他的完美无缺?”
“看看他那副虚伪的样子!”韶景咬牙切齿,“面上装得不错,看不出什么来。可看到我这副样子,他心里一定很解气吧!”
卞如英被他的想法震惊了:“你怎么会有这些想法?你这不全是臆想吗?”
“够了!”韶景不想再听她说话,“你一个女人懂什么!”
“我是不懂你,可我好歹头脑清醒。韶景,我看你是犯了癔症,或者是被什么脏东西迷了心智。不然,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如今你竟然要因为这与你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同室操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从去年被狐狸咬伤了腿开始,你就一直不对劲。”卞如英边说边摇头,“你到底是怎么了?”
见韶景低头不语,她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就去拉他的手:“走,我们一起去找父亲母亲。”
但韶景拍开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
“我不去。”
韶景拒绝了卞如英,却拿起佩剑,作势要出门。
卞如英心里一惊:“你做什
么去?”
“做什么?”韶景冷笑一声,“你管得着吗。”
他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了,谁也不能预料他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卞如英心里有个猜测,可又不敢细想。她只能喊韶景,叫他停下,别做傻事。
“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你要让天下人如何看韶氏?如何看你?如何看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啊!”
她声泪俱下,但不能让韶景停下一瞬。
“若连这点流言蜚语都承受不起,那也不配做我韶景的儿女!”
他丢下这样一句话,便离开了。
卞如英一时失了气力,只能倚靠书柜站立。
“咏言,咏言……”
这种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想到顾咏言,就像当初在冀州一样。顾咏言冷静,聪明,她似乎能解决所有事情。
但是现在,顾咏言昏死过去。对卞如英,没有人回应她,没有人值得信任,没有人会帮她。
身子沉重不堪,但她还是咬牙站稳。
现在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走出屋子,告诉外面伺候的婢女,让她们去给顾咏言请大夫。
“您这要去哪儿?”婢女问她。
“哦。”她勉强笑了下,“我就在附近走几步,散散心。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
韶言在石室里一直发呆到下午。
这几天他睡得太多,现在耳清目明心情舒缓。在地下石室无所事事,索性偷得浮生半日闲。
韶景来时,他很惊讶。
“大哥怎么来了?”
他大哥反问:“怎么,我不能来么?”
“不是。”韶言解释,“听说嫂子最近身子不爽,大哥一直倒不用特意抽出时间来看我,还是以嫂子为重。”
“确实。”韶景点头。
韶言注意到韶景带着佩剑,不过他并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