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许久,他再次抬起头。
多亏了寒冷的天气,尸体并没有腐烂,更没有膨胀,可他还是没办法通过外貌辨认出死者身份。
那是具无头尸体。
头颅像是从内部爆开了,脑组织飞溅的到处都是,一颗眼球挂在后院那颗枯树上,另一颗眼球不翼而飞,半片皮肤就在警探脚边,上面还带着死者的眉毛。
警探深吸了一口气。
他离得太远,只能从大致轮廓判断出死者是个年轻男性。
“见鬼…”警探向后退了两步,远离自己的呕吐物,还有那条眉毛。
摆弄尸体这种事真的没有其他人去做了吗?总有比这更迫切的事吧,比如弄清楚自己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该死,我是个警探,来这里就是为了摆弄这具尸体的。
警探再次深吸一口气,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绝望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本能让他不想靠近,好像有巨大的,磅礴的悲伤代替尸臭从尸体上散发出来,像是漩涡那样,会把他吸进去无法逃脱。
警探依旧在踱步,他的皮鞋在冻土上留下浅浅的脚印,他在等能够让自己下定决心的东西。
其实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能是一声鸟叫,一个念头,或者一发子弹。
安全门被推动的嘎吱声再次响起,警探转过头,他知道…那东西来了。
“这位…呃,自称是你的搭档,虽然我不太确定,可她给我看了证件,叫特别协助人员,你们内部的事我就不太懂了。”酒保的脑袋探出来解释了几句,他看起来欲言又止。
警探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很开心自己有个搭档。
女孩从安全门走出后,警探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了,他哀嚎一声想要离开后院,可酒保已经关上了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你是个孩子。”警探望着那名穿着制服的姑娘,他喃喃自语,“我的搭档是个孩子,天啊。”
“首先,我的级别和你相同,你应该称我为‘警官’。”女孩越过了地上的呕吐物,走向尸体,“其次,我的名字是Linnaeus…总之别再叫孩子,我已经十六岁了。”
“Linnaeus?”警探下意识跟了过去。
“画眉鸟的学名,觉得拗口可以直接按发音叫,”女孩转过头,发丝被寒风吹得扬起,露出眼角的绯色胎记,“林奈,你可以这样称呼我。”
林奈顿了顿,打量着警探的脸,“我该怎么称呼你?”
“呃…”警探挠挠头。
他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身上也没有证件。
可这种时候说不知道肯定会给搭档留下糟糕的印象,不如先随便编一个。
“我叫雷古德尔·让·哈卡肖克…”
“王珏。”林奈叹了口气,“亚洲人没有那么长名字,你的资料我临走时看过,这么问只是担心你会让我喊王警官之类的称呼。”
被拆台的警探一脸惭愧,他小声嘀咕,“雷古德尔·让·哈卡肖克,这是我给自己起的新名字,大家都这么叫。”
“…”林奈不再说话了,她用手帕捂住鼻子,皱眉查看着那具尸体。
警探没注意到那股正将他狠狠捏住的悲伤,他一边羞愧,一边咀嚼着从女孩口中得知的名字。
王珏…
自己原来叫王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