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皮笑肉不笑的,哼笑了一声,就说:“咱肯定是没有人家富,但是呢,咱赚的这个钱……安心!晚上能睡的着。”
人富惹人嫉,大概就是这样吧。
这一家的房子必周围好了不止一层,三层楼,还得上水,投资挺大的。在不富裕的农村小镇,当然就特别的惹眼了。挣钱也是真挣钱的。
桐桐就故意往别的地方偏:“跟城里的澡堂子一样,也不怕扫H?”
把老板娘都逗笑了,这姑娘连这个都知道:“理发馆有那个营生,澡堂子那不敢。”
“吓我一跳!”桐桐就说:“我们村原先有一姑娘,跟同村的人上我们县澡堂子洗澡去了,就先出去了那么一会子功夫,说是七八分钟的样儿,结果不见人了……多吓人呐。”
“那可不咋的!”老板娘就道:“出门在外可得小心。”
桐桐又侧面打听:“这澡堂子,也算是投一份了。这营业执照从哪办,咱一般人都摸不到。”
“得找人,托关系。”老板娘把火弄旺,锅挪过去,“得去县上找人。这家的关系网广,那谁知道怎么办的呢。”
嘴很紧,好像什么都知道一点,但是什么都不说。心里愤愤,但也不多言,不多管闲事。
桐桐又说起了其他,说学校捐赠贫困生,还专门拿了本本出来,哪个学生是哪个村的,家里条件怎么样云云。
这就很能取信任了,老板娘认识好几个,谁家谁家的,她都知道。
桐桐问了七八个了,才说到这个刘树:“说是孩子辍学了,就在这澡堂子,我刚也没见……”
“在的!老师没撒谎。”老板娘赶紧道,“这孩子可怜!遭了罪了!本来她姑奶奶抱来的时候,我婆婆说我小姑子的大姑姐不生,孩子抱去挺好。结果呢,一说见见孩子爹妈的样,这边就不愿意,把孩子抱给那么一家子……”
“可不就是!亲戚家的孩子,也不说用心的给看一户人家送养,也是挺狠心的。”
“亲妈都能撇下孩子走了,别人才不管呢。”老板娘就说:“你不知道,我这后头的一家,乔大娘!他娘家侄儿也是抱养的。那孩子更惨,都有五六岁、六七岁了吧,说是爸爸死了,他妈把孩子扔到火车站……
有司机好心的把孩子带着,路过咱这里的时候,车坏了。聊的多了,乔大娘知道了,说你把孩子给我留下吧,我娘兄弟四个姑娘没个儿子,家里条件好,肯定能养好,那孩子倒是幸运,过的好,家里宝贝的跟啥一样。”
说这话,面条好了。
桐桐吃的心不在焉,听老板娘在那里絮叨。她把这些都一一的记住,还问说:“得是真好!那么些孩子,好应该也有限。孩子都记事了,养不熟。”
“那可不一定!孩子记事了,才知道爹妈不要他了,在家里要多乖顺就有多乖顺。学校也好!家里是真疼!人家那条件好,家里开个五金店,上面四个姐姐,都是端着公家的饭碗,嫁的也都好……你说说,那孩子才是命好,可算是跌到福窝窝里了。”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桐桐心说,这不就是条线索吗?至少是个男孩子,至少这个孩子当时六七岁大。具体哪一年,她没多问。在一家这么打听,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
她还真就吃了饭,又买了卷饼,拿着去了澡堂子,还专门找老板,问啥时候能轮上。又刻意在里面‘等’了半个小时,这才‘不耐烦’的从里面出来了。
下午有客车从镇子上过,她在大树边等车,借着树挡住街面上能投射过来的视线。然后跟一样等车的人搭话:“您这是去哪?”
等着的人从巷子里出来,桐桐是看见的。
对方见桐桐捂的严实,也不好确认这个人是认识不认识。冒搭话:“……啊?哦!回县城。”
“乔大娘说谁去了好给她娘家捎带点东西,我说我不顺路,怕是得麻烦您。”
啊?这人就说:“她娘家在东城巷子里,我住西城,更不顺路。”
两人聊着,上了车,桐桐多付了一个人的车票,然后捡着座位坐,相隔就远了。到底这人都不知道替自己买票的是谁,但车进了城,他下车的时候还跟人家打招呼:“那我先下……”
桐桐摆手,十分熟稔的样子:“好!你先下。”
车子动了,到了车站,桐桐下来,坐出租,直奔东城巷子。
县城,东城巷子,五金店,这是个很确定的坐标。
下了出租,看着繁华的东城巷子,小饭馆不少,各种店铺都有。两边的民房那么多,而且,这条巷子巨长,站在巷子口,看不见里面到底有多深。
她不疾不徐的朝里面走,都能走出三四里路,才看见一家铺面极大的五金店。前面是铺面,后面是民房。
她缓步往店里去,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看店,一个女人守着炉子在捅火。柜台上放着个电视,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
她进来了,男人笑脸相迎:“要啥?我给你取。”
桐桐说:“水笼头坏了,找个水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