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前后总会热闹上几日,加之郡主要尚檀沐庭,早前便有不少人要入京,可惜进了京郊发现雪漫山道,愣是拖了好几日才看到城门。待到了城门下,却又见守卫森严,盘问来往路人犹如审人,左右打听之下才得知,这帝京早已是变了天。大权独揽的摄政王与潜心修道的皇帝相继病倒,皇太侄带着先帝赐予的金爵钗找上了门,逼得光献郡主不得不移权檀沐庭…可一进了城,却又见城内四处悬灯挂彩,为避雪停留客舍铺栈,粥饭竟也不收钱,再一问,说是檀大人与郡主好事将近,大人特地宴请全城。不仅如此,檀大人又建了几处粥棚房舍,使冬雪受灾的百姓有了安身之所。
众人听后,只觉得这位檀大人不似先前传闻中那般奸猾,这分明是佛陀转世,看来外面的人说话也不可全信。
但像他们这等人,哪里见过檀沐庭?所闻来源不过是他人之口罢了。
入城的多是些生意人,南来北往的都有,一路奔波赶在初五这天堪堪抵达帝京,为的便是初六听户部打算盘那一声响。户部尚书算是民间的财神爷,大
家都为图个财运恒通。
正相约着明早一道前往安上门大街,同进城的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罩上斗笠就要走。
一人拦住他们:“这么大雪,阁下要去哪儿?不如留下来喝两杯酒暖暖身子。”
“不了,多谢。”为首那人拉了拉斗笠帽檐,“我还要去找我弟弟。”
“原来你有兄弟在帝京谋生。”生意人恍然大悟。
那汉子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带着自己的人离去。
当夜,因内阁事务繁多,新接手后就花费去不少时日梳理,明日又要坐户部,所以檀沐庭歇息得要比平时早些。
重新回到他身边的颜三笑得以近身服侍,为他脱去鞋袜,却不见他有让自己留下来的意思。她迟疑了片刻后仍是问:“大人难道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檀沐庭将指环摘下来,金光在昏黄暧昧的帘内一闪,夺目却冷硬。
颜三笑有一样好,便是识趣。那些让人不高兴的话,她从来不会说。
可俩人在一起久了,哪怕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三笑,即便你不回来,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他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不用别人提醒,我自有主张。”
颜三笑沉默点头,吹熄了灯,心情忐忑地等着他出声挽留。
“你下去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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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一早,风雪不止,帝京内各坊市店铺却已开张迎客。
买卖人起早赶巧,纷纷聚集在安上门大街外。六部官署
平民进不得,却能隔着大道远远地瞧上一瞧。
官员们照常上任,不知谁喊了声“檀大人来了”,众人不约而同侧目望去,见一顶天青小轿将将停在户部前。左右拉开帘子,一位儒雅清俊的红袍官员出了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