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喝地灵浆恢复,防得就是辛敬臣,万一辛敬臣趁他精神不济,突施毒手呢?毕竟所属阵营不同。但喝地灵浆的确骇人听闻,就好像人吃牛肉充饥没问题,吃三四斤也顶多归为酒囊饭袋之列,一口气吞一头活牛就很不对劲儿了。辛敬臣对陆缺产生极大怀疑,视线上下打量,已经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人族修士。有没有这种可能?陆缺其实是他父母捡回去养的,他实际并不是人,是一种血脉强悍无匹的先天妖兽,亦或就是白湛的儿子。四目相对。辛敬臣漫无边际的猜疑,脸上露出古怪之色。陆缺哪儿能想到对方的心思已经成为脱缰之马,给自己安排上个了活妈,他现在只求相安无事,头一转,揉捏起紧绷的头皮。他问莫浅欢道:“怎么样?”莫浅欢的性命总算保住,不过神魂遭受重创,难免精神不济。这点上两人算是难姐难弟,精神差得连话都不想说、眼都不愿睁,倘若不是条件不允许,肯定要摊开玉叶轻云床,躺上去大睡其觉。先休息!陆缺经历过一次筑命,体魄强度倍增,服下地灵浆后,效用发挥的更快,感觉清流自腹内涓涓散开,流淌到脏腑,浸入骨骼深处,混浊的脑海便逐渐开始恢复清明。随着精神恢复,丹田天地焕然一新,使出现疲态的灵力重新激荡翻卷,横扫古老宫殿。四个时辰后。陆缺彻底过来,喝碗清水回神,转而查看莫浅欢的情况。莫家大小姐显然把他当成安稳靠山,背靠石柱睡着了,歪着头,睡姿很安详,好像辞世多时。陆缺伸手去探莫浅欢鼻息,很热乎,心里总算彻底踏实。他起身走到明心月跟前,师侄正专心致志地破译《摩严正心经》,身边儿扔了许多涂着墨团的纸,大概是译错了意思…这种事情看着就耗神。“休息会儿。”“师叔,莫前辈好了吗?”“她恐怕得休养几天。不着急,反正咱们已经身在坤虞地宫,该得到修行资源肯定能得到。”“嗯。”明心月放下破译出大半的《摩严正心经》,起身去殿外活动。陆缺看向插在地面的黑色重剑,鄙夷的勾起嘴角,一柄灵性未灭的飞剑而已,还散发剑意摆出生人勿近的造作姿态,是不是诚心传承道统?挑肥拣瘦,欲拒还迎,一股子绿茶味儿。………莫浅欢睡了四天,仍没有完全恢复,不过已经有力量运转灵力。而经受黑色重剑的剑意攻击,她大概领会出取剑的要旨,若要取黑色重剑,就必须心念纯粹,不避生死,忠心侍剑,取剑过程中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畏惧。她把这些讲与陆缺三人,沉吟道:“如果有这样的心念,应该就能继承黑色重剑承载的道统。”陆缺当即乐了起来。一柄剑还需要用剑人侍奉,倒反天罡…灵器灵兵飞剑等皆为器,为人所用,才有它存在的意义,真如某些故事话本里写的以剑为生,终生奉剑,那修仙就跟打铁匠没有区别。修行重道不重器。陆缺道:“天渊剑宗相轲师姐,作为同辈中的最强剑修,从来不是因为她所用飞剑照光多厉害,是她剑心坚毅。这柄黑色重剑竟然觉得可以凌驾于人之上,咱们就没必要为它耗时间。”明心月觉得有点可惜:“师叔,您不去试试吗?”陆缺咧咧嘴,脸上瞧不上,心里就更瞧不上,什么不三不四的真仙道统,求着他继承也不可能接受,更别说还得接受考验,前世移星仙君的道统不香,还是武神盖十三的道统不香?只要陆缺开口,白湛绝对舍得把十三斗斗武罐蕴含的仙武传授与他。他率先迈开脚步:“不试,咱们去搜索其他修行资源。”四人绕开黑色重剑往宫殿里面走,如水波般的剑意涟漪还在晕散,等他们走出几十丈后,突然激起一声清越吟鸣,仿佛是在搔首弄骚。陆缺扶住莫浅欢和明心月的脑壳儿,“不用回头看,就让这破烂儿货留在坤虞地宫里生锈,反正往后不太可能有人再来。”莫浅欢叹气道:“真仙道统无法延续,委实让人觉得可惜。”“一个黄花闺女挑三拣四,高的攀不上低的看不起,总幻想着嫁给皇帝,最终青春蹉跎,老了没人要,可惜不可惜?这柄黑色重剑一个道理,自己作的。”“师叔,你这话是在点我吗…”明心月对号入座起来,愠怒地瞪向陆缺。陆缺笑道:“别那么敏感,我这是在打比喻。”往前走是要分成六层的气派台阶,每层六阶,在分层的平台上,摆着一个多高的连枝灯树,以“玉阳晶”为灯,光芒明净,使人无忧无惧。四人踏上台阶,来自身后的剑鸣声愈发响亮。或许是认识到过了这个店就没有这个店,黑色重剑幡然悔悟,剑身微微一颤,在原地激起潮水般的黑色剑浪,衍化数万柄一寸余的黑色剑影,分成两股,分别飞向莫浅欢和明心月的眉心。“什么玩意儿?”陆缺冷哼一声,伸手挡在莫浅欢和明心月的额前,但这回飞来的剑影,只是道统传统投影出的图像,不具备实体,血肉之躯挡不住。随着剑影传递,两位美女眼眸中呈现出黑色重剑的影子,凝聚不散…过程大约持续半个时辰。当空中的剑影完全消失,黑色重剑彻底失去灵性,咔的一响,剑身崩开裂隙,碎成晦暗无光的金属块儿。北冕仙城某位真仙的道统,终于有了传承,明心月和莫浅欢各得一半。明心月轻轻揉捏着发痒的眉心:“我脑海里多了许多许多精妙剑诀,从炼气到真仙的层面都有。师叔,我有真仙传承了。”看得出来明师侄很兴奋,可陆缺高兴不起来。他心里最清楚,上界真仙曾是对战古元妖神的第一线,得到他们的道统,将来只怕也要走他们没走完的路,站在最前面对抗古元妖神。这是份沉重的责任。………:()仙路九万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