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程黎眼前已近乎全黑,连站稳都困难。周扬朝的出现对她来说无异于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胡乱拽住他的衣袖,急道:“我看不到东西了!”
下一秒,她就感受到手腕被他反手握牢。
尽管是足以激发她条件反射的突然触碰,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令她惊惶,反而如同镇静剂般让她慌乱的心神平定了些。
“你好,这里有人不舒服,能帮忙看看么?”周扬朝对着邻近的导检护士喊道。
护士正被几个人团团围住,打量程黎几眼,向旁边一指:“先把她带去那间诊室躺下,我马上过去。”
“好。”周扬朝应了一声,转向程黎,“还能走吗?”
程黎点点头,开始朝诊室的方向挪动。寥寥数十米硬是被她走出了万里长征的艰难。
起初她能感觉到周扬朝一边支撑着她,一边引导着方向。可没走几步,手腕上的力量忽然消失了。
他走了?
正茫然无措间,突然一阵失重感传来,她整个人腾空而起,靠进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原本就昏沉的头似乎更加眩晕了,原本就乏力的身子似乎更加瘫软了。鼻息间充盈着淡淡的青草芳香,程黎感觉像是倒进了被阳光晒过的柔软草地,瞬间就丢失了挣扎起身的念头。
直到被放平在诊室的床上,嗅到的青草香变成了消毒水味,她才猛然间惊觉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居然!被周扬朝!抱了过来!
而且还丝毫没有反抗!
天呐,还做不做人了!
程黎连头晕都被吓清醒了,简直想在床上打两个滚。
说来也神奇,才刚躺下不久,她的症状好像消失了大半。视觉基本已经恢复,只是还稍微有些昏暗,却已经能看见周扬朝投来的目光。
她心虚得不敢对视,装作依然看不清的样子,瞪着天花板发呆。
没过多久,护士进来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她这是怎么了?突然看不到东西,还头晕腿软。”周扬朝率先问道。
“从症状来看,应该是晕针晕血。”护士见惯不惊。
来了,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程黎闭上眼睛,不愿面对眼下的尴尬。
“不过,”护士话锋一转,“为什么脸这么红,难道还伴随发烧反应?”说着伸手触她额头,“好像温度也不高啊。”
程黎:“……”
少说两句,放孩子一条生路吧。
“那需要做什么处理吗?”周扬朝接着问。
“仰卧片刻应该就能缓解很多,再喝点温水。”护士正说着,外面又有人叫她,便应了一声朝外走去,“待会儿要是还不行再叫我。”
“好,谢谢啊。”
护士离开后,诊室内再次回归寂静。程黎闭着眼一动不动,继续装作不省人事。
“这么严重么,”周扬朝自言自语,“是不是应该用针灸刺激一下穴位啊?以毒攻毒。”
程黎:“……”
知道无论如何逃不过这一劫,她破罐破摔地睁开眼道:“行了,你想笑就直接笑吧,不用走这么多流程。”
周扬朝轻笑一声,道:“刚才我是真笑不出来,你是没看见你那双眼无神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的样子,特恐怖。”
想到他出现得如此及时,程黎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还没抽血啊?白排那么久队了。”
“这是重点吗?”周扬朝一脸无奈。
那什么是重点?
程黎望向他,四目对视。狭小安静的诊室里,四周一片纯白,视野中只有眼前的人,仿佛他们被笼罩在这个世界独立的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