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魔,你早就知道的,你也早该想到我没安好心,辛碣依旧带着微笑,可即使如此,她便不是你的女儿了吗?辛碣说着,一把挣开了昆吾临的手,自己却也没站稳身形一晃。她看起来也有几分虚弱。只见辛碣从袖中拿出了一颗玉珠来,递给了昆吾临:她在这里,我让她自己进去了。你若真舍得,便自己打开这玉珠让她出来。
说着,辛碣便把那玉珠塞到了昆吾临手里。昆吾临还有些犹豫,可他身后的那些族人却都着急起来:阿临,大局为重!
昆吾临无法,只得从这玉珠里放出了昆吾姮。彼时的昆吾姮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懵懂茫然又无辜。她手里还捏着一小截朽木,在出来之前,她正尝试着雕刻这不能雕的木头。
娘?她看向辛碣,试探地唤了一句,又想往她身后躲。
姮儿,辛碣蹲了下来,摸了摸昆吾姮的头,笑着问道,你能保护好自己的,对吧?
燕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她打算先观望一下。而辛碣口中的那句我是魔,就已说明了此事不会简单。
昆吾姮听了母亲的话,连忙点头,看起来十分自信。她说她会保护好我的!她像是说悄悄话一般,神秘兮兮地对着母亲道了一句,言语中还略带了些得意。
辛碣看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站起身来,拉住了昆吾姮的手,对昆吾临道:走吧。
昆吾临虽是不忍,可奈何族人催得紧,他只得忍痛带着她母女二人转头向前院走去。昆吾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任由着母亲拉着她,跟在父亲身后向她走去。可她心里也升起了不祥的预感,望着不远处的乌云,那攥在手里的朽木竟是越捏越紧。
之后的一切,果然就超出了昆吾姮的理解能力。
到了前院,她才发现,那朵乌云上立着的尽全是天兵天将,各个手持刀斧、甲胄在身,她一时竟数不清来了多少人。而往日慈眉善目的叔伯婶婶哥哥姐姐们,此刻竟也变了脸色,一个个对她怒目而视,满脸的嫌恶,还带了些微微的恐惧。
昆吾姮自是不解的,她抬头看向父亲,刚要问话,这才发现父亲竟一直回避着她的目光,不敢看她。而他的脸上,竟全是愧色。
娘,这到底是怎么了?昆吾姮越发慌乱,只小声地问着一旁的母亲。可辛碣却只是抿着嘴,不发一言。
人已带到,有族老向天兵天将说着,任由天庭处置。
好。为首的天将说了一声,挥手便甩出一截绳索来,向她母女二人飞来。
辛碣见这绳索直冲自己和女儿而来,倒也不躲,只是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可就在那绳索将要到两人跟前之时,却忽有一人出手,拔剑将那绳索斩作两段。绳索失了效力,便如寻常麻绳一般落在了地上。
且慢!昆吾临略显慌乱地喊着,又将剑收入鞘中,却又跪了下来,哀求着:还请天庭放我妻女一条生路!
昆吾临,此乃天帝旨意,你要抗旨吗?天将厉声喝问着,人魔通婚,酿成大祸,你可知晓?
周围的昆吾氏也一下子乱了套,你一嘴我一嘴地全都嚷嚷起来:
魔界古音之口已破,孰轻孰重,你还不明白吗?
她竟是个魔!你竟一直瞒着我们!如今竟还要包庇她吗?
也是在这时,燕渺才从这些只言片语里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才意识到,自己的契主究竟对这天地有着怎样的意义。她二人若活着,必是后患无穷燕渺想,但她是我的契主,我只能唯她之命是从。
罢了,我便只做一个契灵的本分,燕渺想,她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她不说,我也做不了什么。原本,契灵也违抗不了契主的命令,无论善恶对错是非黑白,做就是了。
昆吾临顾不上回应那些质问的声音,他仍是跪在地上乞求着天庭的怜悯: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古音之口被破,不一定与她们有关!她们没那么重要的!我的妻子,只是个略有些法力的凡人,我的女儿更是无辜啊!求天庭网开一面,放过她们!
说罢,他又是连连叩首,额上都磕出了血痕。
可辛碣听了他这些话,却只是轻轻笑了。昆吾姮一时害怕极了,只死死地抓着母亲的袖子,又带着哭腔问了一句:娘,到底怎么了?
姮儿,辛碣微笑着,他们要杀我们呢。
为什么?昆吾姮大为震惊,吓得眼泪都涌了出来,女儿从未做过一件坏事,母亲也连大门都未曾出过,为什么他们要杀我们?他们包括叔伯他们吗?
辛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姮儿,待你长大,你便能明白了。她说着,低头看向昆吾姮,道:娘如今几乎是法力尽失,保护不了你了。但娘相信,相信你一定能长大。答应娘,一定要活下去。只有你活着,娘的心血才不算白费。
辛碣说着,眼神又坚定了不少。
娘昆吾姮已是哽咽难言,却仍故作镇定地说着,爹爹会保护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