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理笃定,“大公子孝顺,就算脑袋一热,捅了娄子,也是针对二公子,他对富诚有分寸,陈家垮了,太太的富贵生活不保,他图什么呢?”
陈政一边琢磨一边落座,“老二揭发何佩瑜,是不是预见到最终的局面,送她远离是非之地。”
张理俯下身,“以二公子的道行,神不知鬼不觉铲除这一胎,并不困难。他很可能早就发现晟和有问题,借机发挥,表面毁了二太太,实际帮她和陈家切割,生母逃出漩涡,他也没了后顾之忧,豁出和大公子争斗。可惜他那么高明,依然不是大公子的对手。”
陈政冷笑,“老二再如何运筹帷幄,架不住何佩瑜犯蠢拖累他,上了陈渊的钩。”
张理恍然大悟,“大公子在背后玩了一把阴的。”
琉璃房顶射入一缕阳光,粉尘熙熙攘攘,陈政手一拢,“幸好,有姓沈的女人,这筹码还不赖。牵制老二的同时,兴许捎带牵制了老大。”
那头,陈崇州在走廊上喊住步伐匆匆的陈渊,“大哥,好计谋。”
陈渊转过身,面带笑意,“老二,我听不懂。”
“听不懂无妨,招数耍得漂亮,比什么都重要。”陈崇州走到他面前,“大哥费尽心机,甩了这口黑锅,可心里想必不痛快,你全身而退是真,人情冷暖也真。从天之骄子落魄到无人问津,江姨熬到我母亲垮台才翻身,风光没享多久,她恐怕咽不下这口气。”
陈渊笑意不减,“成王败寇,我认,母亲也认。”他自始至终没有正面承认陈崇州的指控,“老二,你现在是集团董事长,我是你的下属,我会执行你的指示,接受你的调遣。”
陈崇州注视他,平和面孔藏匿着暗流激荡,“大哥的谦逊,在外人眼中是输者的臣服,在我眼中是虚伪骗局。你设计我接管总部,然后在晟和集团肆意妄为,无论爆发任何风波,踢到总部由我承担,我与富诚共存亡,富诚的风吹草动,丑闻谣言,我都要遭殃。父亲在任期间,公司的账目漏洞百出,我猜大哥的下一步,是引导三叔调查富诚,葬送我,对吗?”
陈渊神情既无奈又淡漠,“老二,你太多疑。我经商十五年,厌倦了名利场的尔虞我诈,想过一阵清静日子,你何必小人之心。”他伸手,掸掉陈崇州西装沾染的尘埃,“你得到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背负一些代价不是理所应当吗,高风险高回报,商业规则而已。”
陈崇州肩膀向后一撤,躲开他的手,“大哥过清静日子,一定需要解风情的女人了?”
陈渊笑了一声,“你和沈桢断了,你没有立场干预。”
“我如今大权在握,有一万个方式阻截你靠近她。”他摩挲着腕表,“比如外调你去边境,开拓生意版图,大哥的眼光敏锐,外放为企业赚钱,董事局当然没有异议。”
“你不敢。”陈渊斩钉截铁,“我在你眼皮底下,你容易掌控,如果我外放,富诚这颗雷随时在我的运作下爆炸,你会日夜不安。”
撂下这句,他眉间越发愉悦,扬长而去。
陈崇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进总裁办,肖徽这时捧着一摞财务账单从电梯出来,紧随其后讨好,“二公子,恭喜。”
话音未落,一个茶杯飞驰而来,砸在他脚下,“恭喜吗。”陈崇州目光狠厉,掌心撑住桌沿,“你愚钝至极,我这艘船留你有什么用?”
肖徽莫名其妙,“打败大公子,继承董事长职务,不是您的目标吗?”
“废物。”他眼神犀利阴鸷,“你以为富诚是一块肥ròu吗?它从上到下都溃烂了,陈政这些年通过一个瑞士银行的账户几乎掏空它的家底,谁接盘,谁要陪着富诚一损俱损。”
肖徽懵住,“接盘?陈政是您父亲,他——”
“高处不胜han。”陈崇州嗑出一支烟,“时日久了,人心也冷血叵测。富诚06年涉足地皮生意,东西郊,南北城,108省道,商业帝国甚至辐射到外市,其中四成的盈利流向海外,没有上报。我那位三叔,一生清廉刚正,他但凡插手,富诚从董事长到部门总监,一个跑不掉。富诚平安,董事长是傀儡,富诚崩盘,是替死鬼。”
肖徽手脚冰凉,额头豆大的汗珠,“他不念血缘情分吗?您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啊。”
陈崇州叼着烟蒂,炽红的火苗拂过他鼻梁,映出笔挺的骨节,“陈政在上流圈浸淫一辈子,早已利欲熏心,谋利成为他的一种习惯,所谓的情意不值一提。权贵家族反目为仇从来不是少数,陈政时刻警惕,攥着权和钱,比假惺惺的父慈子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