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的宽叶墨绿染着焦黄,在银白的月色下泛滥着细细的碎光。
沈桢谨慎靠近,男人仰面,目光交汇,她认清男人是谁,如释重负蹿到窗台,“是你啊。”
陈渊一脚踏着空调箱,一脚勾住栅栏,横卧在半空。
他没穿外套,衣服厚重不方便攀墙,只一件棉质的铁灰色衬衫,手臂结实的肌ròu由于蓄满力量而贲张,青紫的脉络与血管狰狞粗大,浮于皮肤。
“底下有人兜着你吗?”
他笑了一声,“有女秘书,或许兜不住。”
彼时朔风呼啸,刮得电线杆也战栗,路灯忽明忽灭,四周漆黑如同人间炼狱。
沈桢面色一变,“你下去啊。”
她音量令院子里巡逻的保镖察觉到异样,手电筒齐刷刷瞄准这边,“什么人?”
她惊慌失措,“他们发现你了!”
陈渊胸膛贴着砖瓦,“熄灯。”
沈桢点头,飞快跑向床铺,关掉台灯。
保镖梭巡一圈,一无所获,“是放鹰吗?2号院的杨家养了三只西伯利亚猎鹰。”
另一名保镖开始搜查灌木丛,“杨总的鹰吃生ròu,真逃出笼子,早就把你咬烂了。”
他们闲聊着,慢悠悠去后院。
沈桢莫名觉得好笑,也当真笑出来,陈渊闻声看向她,她长发松散挽个髻,没来得及拆开,颈部的肌肤也湿漉漉,热雾熏蒸得如桃花那样娇腻粉红。
隆冬的夜极冷,极长。
这一刻,仿佛漫山遍野桃花灼灼,她是妩媚中独有的一抹纯情,晃了他眼睛。
沈桢往前匍匐,胳膊钻出桅杆,试图拽他一把,“你进来。”
“我进过。”陈渊握住她手,没动弹,“胯卡住了。”
沈桢一愣,旋即噗嗤笑,“哪年啊。”
“十年前了。”他体魄精壮,力气也足,一时半会尚且撑得住。
她收回手,“为什么爬窗,你不认得门啊?”
陈渊倚着窗框,腿悬在两排栏杆之间的缝隙,“那时候,也为救一个人。”
沈桢脱口而出,“是乔小姐吗。”
他视线落在远处的摩天大楼,霓虹流光像过半的电影,被即将散场的落寞所包围。
“第一次,我闯了门,她失踪了四个月。第二次,我明白不能现身,隔着烟囱救她,惊动了我父亲的保镖黑狗,后来,她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没有出现。”
沈桢沉默听完,“陈政是不是很坏?”
陈渊臀部抵着窗沿,思索片刻,“陈家的男人,都是坏人。”
“三叔也坏吗?”
月光清幽,洒在他眉目间,朦胧罩了一层,“人都有七情六欲,可是他无情无欲。”
沈桢抿唇,“那他是好人,本身无情的男人,不会为女人创造情伤。”她眼神清澈得比此时的月亮更皎洁,“你也是好人。”
陈渊怔了一秒,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希望你眼里我坏一点,是坏男人。”他顿了顿,“我带了一样东西给你。”
话音刚落,他身体一斜,迅速向下沉。
沈桢以为他没踩住,本能伸手捞他,“陈渊,小心——”
五六米的楼层不算高,可地上的花岗岩坚硬,垂直坠地,势必骨头断裂。
她朝黑暗深处喊他的名字,可完全悄无声息。
直到沈桢准备出门叫人,陈渊才去而复返,稳稳悬在窗柩的铁栏上,他呼吸急促,胸前的衬衣也汗涔涔,“我回来了。”
“你干什么啊!表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