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多问,便端起药碗,拧紧眉喝下。因为药正烫,每次只能喝一小口,等一碗都喝完,他漂亮的眉眼险些被苦到变形。刚放下药碗,一颗蜜饯忽然被递到唇边。就像还和父亲在一起时,每次喝完药,都会有一只手裴椹脸色极度紧绷,抱紧李禅秀快步走出军营,中途遇到杨元羿打招呼都没理。杨元羿愣在原地,一度怀疑自己可能是透明人。裴椹心脏紧缩,有种难言的恐慌。他没碰过这么冷的身体,像掉进冰窟窿里刚被捞出,仿佛只要再晚一步,对方就会被冻成冰人。他抱着李禅秀疾走回小院,药房那种帐篷本就存不了多少暖意,即便烧了炭盆,床上也很难焐热,必须把人抱回来,烧暖炕焐着。
可一路走来,即便再仔细小心,也难免有寒风钻进衾被。李禅秀痛苦地皱紧眉,对此刻的他来说,哪怕一丝一毫的寒意,都如冰刀刮骨,痛不欲生。他像在深冬寒夜跌落冰湖的幼鸟,瑟缩着单薄的绒羽,在裴椹怀中不住发抖。冷到极致,周身仿佛只剩下疼,他痛苦蜷缩着身体,意识早已模糊,攀在裴椹颈边呢喃“阿爹”,眼泪不受控制地落进对方颈间,冰凉入骨。裴椹抱紧他发抖的身体,心脏犹如被什么紧紧抓着,紧绷着神情疾步走进主屋。将人放到炕上时,他才发现李禅秀紧闭的眉眼溢满痛苦,已经将薄唇咬到青紫出血。裴椹脸色骤变,忙捏住他冰凉的脸颊,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掰开对方颤抖的唇齿,将自己的食指关节送进去给他咬。李禅秀齿关不住发抖,立刻本能咬紧,没有丝毫客气。可这样一来,裴椹就腾不出身去烧火炕。正好这时察觉情况不对的杨元羿跟来,在外面问:“俭……裴二,嫂子这是什么情况?需不需要帮忙?”裴椹松一口气,立刻道:“你来帮忙烧一下火炕。”杨元羿一听,忙点头答应。火炕很快烧起来,炕上也终于暖热。李禅秀的情况看起来好了一些,紧咬的牙关渐渐松开,可仍不受控制地打颤。裴椹拿出手指才发现,指节两边被咬出两排细密的牙印,皮肤也有些被咬破,好在没怎么出血。他皱了皱眉,没太当回事,迅速将李禅秀身上裹着的旧衾被拿开,把刚被火炕烘暖的新被子重新裹到他身上。杨元羿在旁忍不住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落水了?还是掉冰窟窿里了?”可看起来,衣服和头发又都没湿。裴椹忽然转头,皱眉问:“你怎么还在?”杨元羿:“啊?”裴椹:“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杨元羿:“……”不是兄弟,我是工具吗?用完就扔?不过算了,看在你小子好容易讨个媳妇的份上,暂时不跟你计较。“那等你有事再找我。”离开前,他又好心说一句。裴椹也没跟他客气,道:“走时把门关一下。”杨元羿:“……”我当年怎么就交了你这个朋友?不过算了,看在这小子讨个媳妇不容易的份上,他再次安慰自己想。裴椹在他走后,立刻脱了外衣和鞋袜,也跪坐到炕上,将李禅秀连被子一起又抱紧。等将人终于捂暖一些,屋内也因火炕渐渐暖和一些时,他才小心松开被子,想将李禅秀身上的厚棉袍脱了。少穿些厚衣,这样贴着火炕和被子睡,更容易被捂暖。李禅秀此刻模模糊糊,已经恢复几分意识,察觉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到腰间,要解腰带,潜意识忽然警觉,冰凉的手指紧紧按住那只手,艰难开口:“不……”他睁开的眼睛瞳仁乌黑,却如同蒙着雾气,没有聚焦,有种失神的朦胧,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裴椹呼吸微滞,尝试掰开他的手指,轻哄:“脱了衣服躺下睡,更容易暖和。”听到“暖和”两字,李禅秀指骨微微松开,可刚松开两根,又后知后觉想到衣服不能脱,忙按得更紧。裴椹手臂不由收紧,将他拢在怀中一点点哄:“听话,今天真的不会做什么,只是想让你暖和一些。你都生病了,我并非是那般禽兽不如……”还没说完,他忽然哑然止声,有几分尴尬。这话很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