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子连续不断邀兑被成为“长兑”,又叫做“长献”和“长拦”。按照象棋规则,如果单方走出长兑,长捉,一将一杀,一将一捉形成三次循环将会判负。但目前这两人互有攻势,并不算禁招。如果用围棋来做类比的话,目前颇有点“三劫循环”的意味,以兑子的方式不住地互相消耗。
过几轮的马炮互兑,战场上硝烟散尽,棋子已然少了大半。然而却也说不上谁占优势,形成了一个紧张且诡异的平衡。
再看棋钟,就连两人比赛的耗时都是旗鼓相当,没有明显的差距。
实在是这两人棋风过于相似,非但理念如出一撤,就连思考时的动作都一模一样——都是一手撑在下巴下方,另一只手不断地摩挲一旁的茶杯。
当然,向帅摸的是可乐瓶。
“不会和棋的。他不会甘心的。”
魏益谦摸了摸鼻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师兄是说向帅?”
“我说的是向前进。”
魏益谦看着那个被午后的阳光虚虚地拢着的人影,满眼都是溢于言表的欣赏和近乎直白的爱慕。
“能在这样规模的比赛中,堂堂正正地击败向帅这样的对手,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和执着。”
两人一起看着那两个完全被光笼罩着的人,仿佛一对被天神眷顾的骄子。相较之下,周围的一众棋手们仿佛在同一时间失去了光辉,显得是那样的黯然失色。
“因为这是他能想出最好的,可以报答向帅的做法了。”
魏益谦眯起眼睛,低声说道。
对于向前进而言,向帅是引领他走上象棋之路的人。从某个程度上来说,比师父何文宣更加来的重要。
面对恩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看到自己全部的实力,堂堂正正地战胜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向前进突然抬头望向窗外。
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他们这一桌,众人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聚拢了过去。
“向叔叔,你看什么?”
向帅跟着打量了一会儿院子,没见到外头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雪,从树上落下来了。”
向前进抬起胳膊,指着海棠树的枝丫说道。
向帅顺着他指得方向看过去,只见一株苍老虬劲的西府海棠树立在垂花门内侧的墙角边。
这个冬末的时节,树干上不见半点绿色,本就纤细的树枝被昨夜的积雪压得几乎拖在地上。许是经过一个中午太阳的照射,树枝上的残雪渐渐融化、
向帅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只是觉得春天很快要来了。”
向前进抿嘴淡淡一笑,说着缓缓地抬起手。
地上那被压弯的枝条,已几不可见的幅度晃动了两下。
向帅眨了眨眼。
向前进的手指落在了黑马上。
向帅的瞳孔微微颤动,窗外的雪反射出的光芒落在他的眼睛里,仿佛眼睛也被融化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