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双手一扬,向左右两方分别抛出了什么。钱传瓘与越葳抄起陶碗片,纵身跃出接住了两粒黑丸。骏马嘶鸣声中那人已抢了一匹马离去。
钱传瓘问道:“此药可会有诈?”
越葳将黑丸飞快倒入两护卫口中,“纵然有诈我们也别无选择。”
钱传瓘一惊,“此毒如此凶险?”
两护卫已陷入昏迷。越葳仔细检查过两人后面色凝重道:“这‘一见喜’本为我师公所创,‘一见’便‘喜’毒发极快。那颗丸药确能将毒侵停止于心脉外一寸之处。但只能阻得一个时辰。而解药所需药材繁杂惟有回到西府方可配齐。包括抓药煎汁至少需时五个时辰。”
众护卫战友情深,呼道:“难道竟然无救?!”“好阴毒的狗崽子!”
更有一人立时单膝向越葳跪下,“请越太医妙手施救!”众护卫纷纷跪下相求。
越葳道:“现下唯有以内力为他们逼毒。虽不能尽除毒素,却可赢得时间。这便是那人的目的所在,如此我们便不能追踪与他。”
钱传瓘朗声道:“好!”当即扶起一名护卫贴住自己胸膛。
一人叫道:“刺史,不可!”乃为护卫中年纪最轻的杜昭达。
“刺史,此行危机重重。如今已现两批刺杀,还不知前路将有多少凶险。方才那个使毒的小子亦可能去而复返。而以内力逼毒需凝神贯注,驱毒后亦需时间恢复体力。若此时遇人偷袭将置刺史与越太医于险地!”
钱传瓘凝视着他道:“昭达,我既交由你们护卫,便是对你们有信心。”
杜昭达还想说什么,钱传瓘一挥手道:“无需多言。”
当下护卫们将中毒的两位身子扶稳,钱传瓘与越葳盘膝而坐,依越葳指令逐个穴位灌入内力。
“那人以毒针刺入他们肩髎穴,我们需得一气呵成以内力灌入穴道将毒仍从肩髎穴催出。
会宗,关冲,液门,支沟,天井……”
两名护卫肩头逐渐渗出黑血,由芝麻般的小点至黑豆大小的颗粒,后呈线状的细流,直至细流转为鲜红色,二人缓缓醒转,越葳方舒了口气道:“好了。”
催毒耗去她不少内力,她的后背已被汗水濡湿。钱传瓘的额上亦挂满汗珠。
越葳取了纸笔写了个方子,交给护卫道:“你们仍需在五个时辰内服下解药方可拔除毒根。你们这便立刻回城拿着方子去抓药。”
二人跪下向钱传瓘与越葳连叩了几个头,“越太医与钱刺史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们自领了此任务,便已不将我二人的生死放在心上。若我们离开,护卫你们的人便又少了两个。而前方还不知有多少凶险,请刺史允许我们继续随行。哪怕为你们挡得一枪一箭我们也死得其所了!”
钱传瓘正色道:“莫把你们的性命说得如此之轻。我吴越好男儿哪个不是父母含辛茹苦养大,视若珍宝的?你们岂可自轻性命!你们目前的状况留在我身边只会枉死。当顾惜身体,他日于战场上奋勇杀敌。纵然抛头颅于战场也比现在留下枉死更有价值!”
钱传瓘并挑选了两匹快马令二人骑上。二护卫乃含泪告别。
钱传瓘、越葳,与剩下的四名护卫的身影化作远处的小点,茶亭百步之外的一小土坡后缓缓立起一人。
-------------------------------------------------------------------------------------------------------
“越太医,你可看出茶亭中那人的来历?”钱传瓘问道。
越葳眉心紧蹙,“若我的猜测为真,此人我们必须小心堤防。”
乡野道旁野花烂漫,粉蝶逐舞,它们的世界平静宁和。怎知世上危机处处,人心险恶。
越葳道:“养父所中之毒虽由吴越内奸下于怀安发间,但毒药及下毒之法来自薛简。而薛简在那之前三年已被我师叔公废了双目双手,他是如何制毒的?养父推测他有一助手或徒弟。此人炼成’锦云‘,且怀有师公所创的‘一见喜’,听其声音约为弱冠之龄,我怀疑他是薛简之徒。从他设伏,邀杀手,脱身之法来看,其人之心思缜密狡诈不在薛简之下。”
空气变得凝重了些。“老毒王已带出了个小毒王。这两人,不知将掀起多少血雨腥风。”钱传瓘思道,但旋即舒展眉头,“江湖代有新人出,吴越而今有自己、越葳、还有众多的能人志士,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