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百年之前,她兴许还信那龙不会伤她家尊主,可如今再度碰面,那龙一身修为高深莫测,仅是一敛眸,这方圆之地便都静止一般。
那威压虽已消失,可她双腿仍旧软得不得了,也不知尊主如何了。
她咬紧牙关连忙去推门,本想过会被门上禁制给震得只余半条命,可没想到,她将手覆上去之时,竟连一丝疼痛也未感受到。
禁制仍是在的,否则她怎会推不开这扇门。
其上禁制已与先前大有不同,若是尊主所布禁制,她定会被撞得头破血流,可如今却仅是……
仅是推不开罢了。
料想这是长应所下的禁制,那龙看似冷漠如冰,一副见魔杀魔的样子,可没想到,竟不伤她。
撼竹又用力推了几下门,果真推不开,她心想,若是长应知道百年前是她自作主张未将其一并带离,那长应她还会如方才那般手下留情吗?
还会不伤她吗?
推不开门的屋子里,两具躯壳皆是一动不动,一神一魔的魂魄皆已离体,齐齐进了浊鉴之中。
浊鉴里,渚幽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见丹穴山,心道莫非是长应想看?
可她环顾四周,却看见长应的身影,也不知那龙究竟躲在何处。
她只觉得这丹穴山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上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越是不解,就越是想弄个明白。
在步入此境之后,她身后混沌一片的天地也发生了变化,像是她当真回到了丹穴山。
丹穴山上彩霞高悬,山中竟通红一片,似是被彩光映照一般,约莫是有什么喜事。
渚幽想不明白,她不曾记得丹穴山有过什么喜事,又或许是有过,只是那时她已然堕魔。
越是接近那山,她越是觉得头重脚轻,意识朦胧一片,如蒙白雾。
刚入山,她便被几个鹊仙给缠住了,说什么龙凤结亲,得好好梳妆打扮才成。
她迷蒙地想着,什么龙凤结亲,当年她与龙族定下婚约,可惜渡劫不成跌了修为又瞎了眼,其后还被泼了一身脏水,龙族瞧不上她便退了婚。再后来,亲事还在,只不过结亲的人成了补齐了三魂七魄的璟夷。
结亲的明明是璟夷,这些仙缠着她作甚?
渚幽头昏得厉害,竟挣不开她们的手,等到看见那一身喜袍时,忽地就忘了些事。
她脑子空落落一片,已分不清这是虚幻,还是真实。
不行,得走。
然而还未来得及转身,她的识海更像是被掏空挖尽了一般。
她怔怔站在原地,被伺候着换上了一身大红喜袍,又被推至铜镜之前,镜上映出了她的身影,墨发雪肤,着实好看。
她蓦地回过神,似乎这才记起自己是谁——
是九天朱凰。
得走,她忽地转身,被自己的心绪牵引着往山下跑,却不知为何要走,要走到哪儿去。
离了丹穴山,渚幽匆忙下了凡间,路上还将那红盖头给随手扔了。
走了没多远,不远处忽地轰隆作响,尘沙飞扬,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天上砸了下来。
渚幽脚步一顿,想了想还是步近瞧上一眼。
一看,竟是颗蛋。
她总觉得那蛋颇为熟悉,却什么也想不起。
恍惚中似有个声音在问,若是两百年前无人诬蔑,你愿过上何种日子?
渚幽怔了一瞬,何人在蛊惑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