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糊涂啊,刘嫂子,这哪里是多了两句嘴,这是要把女子往绝路上逼啊。”吴婶再也忍不住了,古北街的流言她也是知道的。
但是,她不知道那是说的安知意,最初听见时,觉得有些像在说自家掌柜,但传言中“女子要让养兄两三年后娶她”之类的话,着实不像是掌柜的性子,故而也就没有在乎。
“这原就是事实,那日我端着碗,走在后面时,听见那顾秀才说的……”此时,刘婶还在嘴硬。
“混账,你这些话已经能置女子于死地了。我家孙女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如此!”老太太听着,又是愤怒,又是心疼。
“哪里就那么严重了,即便是外人都知道她和养兄有首尾,我一直看着,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嫌弃的,我家大牛……”刘婶说着说着,还有些激动了。
“刘嫂子,你莫非就是因着大牛??”吴婶问道。
“我家大牛哪里不好了,不过是出身略低些,待与知意成亲后,必然会对她好的。且我也能帮衬着……”刘婶还在不断的说。
安知意看着她的脸都有些扭曲,相由心生果然不假。以前刘婶良善时,看着面容和蔼,而此时却
极为贪婪与刻薄。
说着说着,刘婶又要来拉安知意,“我家大牛是个好人,他不过是喜欢你,我自然要成全的。”
说着说着,前面的门被敲响了。安知意猜,大概是大牛来了,她从珍宝居出来时,给了两个铜板让人去找他了。
小六麻溜的去开了门,大牛直接跑了进来,小六根本拦不住,以至于门都没关严实。
到后院时,只听见他娘一直在质问安知意,为什么看不上自己。他脑中轰然炸开,赶紧跑过去。
“娘,你别说了!”大牛对着他娘吼道,眼睛发红,一贯老实的人,此时有些凶狠。
“大牛,大牛你来了,她们欺负你娘。”刘婶看着儿子,似乎一下有了底气,直接哭着跟他告状。
安知意往日也不曾想到,刘婶还有这一面。
“大牛,是刘嫂子相差了,掌柜的并未对她不好。”吴婶此时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大牛并未说话,而是用发红的眼睛,盯着安知意。眼神中,有挣扎,有疑问。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我娘……只是有些想差了,并无坏心思的。”久久后,憋出了这句话。
安知意原以为,这是个老实汉子,若他能好好道歉,管管他娘,今日的事,也可以私了。
可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安知意便知道,他是知情的。遂淡淡道:“所以呢?”
“所以?今日这事,就此揭过吧,我愿意道歉,也愿意负责。”
这话倒是说得有点“漂
亮”,他还要就此揭过。安知意早该想到了,这样的娘,怎么会养出一个真的老实的汉子。
“哦,我不愿意揭过,又如何?”安知意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就不怕外边人说你苛待伙计,说你与……与养兄有染?”大牛眼睛瞪得老大,他就不信这小姑娘真不怕。
“舅舅,这伙计确有偷盗的行为,烦请您帮忙带到衙门吧。”安知意不愿意再和他们纠缠了。
“你不能让他抓走我娘,现在外边都知道你品性有问题,以后除了我没人要你的。”大牛理直气壮的样子,看着与泼皮无赖毫无差异。
“谁说的?”此时同时响起了两道声音。
一个是身边的小六。还有一个是许久未见的宁从言。
安知意顺着声音,望着那门口,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格外惹眼。就那样,从门口缓缓走向自己,每一步,仿佛都踏在了心上。
“你怎么这么笨,找个伙计,也能欺负你?”宁从言原是开玩笑的。
只这一句话,安知意便红了眼眶。原来,人在有了依靠以后,会变得格外脆弱。酒楼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当娘亲的无耻,教出来的儿子也是个混账。她安知意,有的是人求娶,岂是你这种人配沾染的。”宁从言眼神中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狠戾,一字一句十分冰冷。
说罢,他还用余光扫了一眼,刚刚说话的小六。虽然这是为了维护安知意说的,但听着就是
不爽,只不过,暂时不发作。
“张捕快,宁家每年给衙门交的税,也不少。有些恶人,惩治的时候,不妨狠一点。”随后,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与张松云交待。
而安知意满脑子都是“谁说的”“她安知意,有的是人求娶”,清冷的声音,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