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一听便吼道:“鹿和县到扶桑村怎么着驾车也要三刻钟,哪能这么快就到?”
说着她再次掀开车帘,然而映入眼帘的与方才所见并无区别,全都是商铺街道,和充满欢声笑语的来往人群。
正欲训斥车夫,忽然瞥见右侧矗立着一栋三层高的酒楼,酒楼匾额上写着“扶桑村第一酒楼”几个烫金大字,而在酒楼旁,是棵老桑树。
这棵桑树足有酒楼那般高,整个大夏都难找出这般高大巍峨的桑树,显然就是扶桑村那棵独有的老桑树。
原本这棵树位于扶桑村村头,如今被四面八方的街道夹裹着,早已不是当初模样。
这时恰巧有位妇人从车旁经过,许氏连忙道:“问一下,这里是扶桑村吗?”
妇人皮肤白皙,脸颊圆润,被突然问话微微一怔,但很快莞尔一笑,十分友好地回道:“正是正是,现在这边的村子都合到了一起,出了鹿和县都是扶桑村。”
许氏看了看四周,有些摸不着方向,“那原先的主路在哪?”
“这……这我说不清。”顿了下,妇人又道,“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不过你们来的不巧了,今日扶桑蚕坊的掌柜成亲,要到下个月才会开工招人。”
许氏扯了扯身上的华锦,沉声道:“我们不是来找活的。”
“哦,那是我误会了。”妇人笑了笑,随即离去。
许氏看着陌生的周遭,完全看不到以往主路在哪,无奈只好让车夫放慢速度继续向前行驶。
越往前走,越是富饶繁华,街道交叉纵横,房子一栋比一栋高,绕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看到熟悉的自家祖宅。
李乘舟气馁道:“娘,你说谢蓝衣会不会已经把祖宅卖了?”
“那也得买回来!”
“可咱们现在连祖宅在哪都不知道。”
李乘舟掀开帘子,看着不是砖瓦房就是桑树的扶桑村。
马车从一家家铺子门前路过,张氏糕点铺、扶桑大麻花、陈氏布庄、林家书肆……接二连三的铺子走马观花一般从眼前一一闪过,看到这一切,李乘舟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这里原本是他的家,若是他没有离开扶桑村,说不定他也能开个铺子做买卖。
已经临近晌午,许氏饿得肚子咕咕叫,只能先去找地方弄些吃食,马车停在路边,李乘舟扶着许氏下马车,路对面传来的锣鼓唢呐声震耳欲聋,引起了他们注意。
李乘舟掏了掏耳朵,扭头望去,看到对面挂着红绸的门牌匾额上写着“扶桑蚕坊”,他意外极了,惊喜道:“原来传闻中的扶桑蚕坊在这里,我还以为是在县里。”
“这里可比县里好多了。”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李乘舟转过身,一眼认出他是村里的老村长周官。
周官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款款走来。
李乘舟与许氏对视一眼,神情都十分窘迫。
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跟周官打招呼,甚至还起了想逃走的念头。
当年李乘舟高中探花,与原配和离去往京城,虽向外说了原配的诸多不是,但中了探花就和离,外人表面上不说,背地里难免不会冷嘲热讽。
李乘舟攥着袖口,眸子下意识垂下,脸色泛起苍白。
“你们是来恭贺谢掌柜新喜的?”周官面带微笑地询问,在李乘舟面前停下脚步。
“谢掌柜?”李乘舟下意识抬首问,“哪个谢掌柜?”
“自然是这扶桑蚕坊的掌柜谢蓝衣啊!”周官捋着胡子骄傲道,“她啊!可是我扶桑村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