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铎还假情假意地安慰:“嗐,等主上把娘子追到手,让他给你亲手解开。”凤凰气得炸毛:“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理你了!”顾铎听完不生气,还在脑海里绘声绘色地演了一下——虞知鸿当小天鹅还真有点贴切,平时矜矜持持,要干净还要把一切都打理得整整齐齐,那不就是天鹅梳毛么?而且,这个品种比人类还坚持地遵循着一夫一妻制度,纯洁忠贞而高贵,还有那么点爱情的隐喻在里头。陷入恋爱的人总爱自作多情,动辄就把自己的事情和万事万物搭上关系,好像路边的一朵野花都是为自己开的一样,要随手拍下来发给心里挂念的那个家伙。顾铎也没能免俗,直接去寝室楼下的小商店买回来了一堆玻璃天鹅摆件,准备着找个好的理由,和虞知鸿一人一只分了;实在找不到理由,硬塞过去也行,反正虞知鸿总是会同意的。但是,他走到寝室门口时,却看到里边收拾好的大包小裹,以及空了一边的床铺。李成双正在阳台拿着两只漱口杯问:“知鸿,到底哪个是你的啊?我看颜色都差不多,别拿错了。你一向没什么行李,怎么忽然买这么多小东西回来……”表白“你不知道哪根弦忽然开窍了,发现我喜欢你。”由于接到了军部的小道消息,虞知鸿和李成双那通电话又续了半天的摊。正经事聊到一半,虞知鸿忽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搬家」,打得李成双措手不及,直问他有什么想不开的。虞知鸿说:“我不能给他什么回应,就不该耽误他的心情,叫他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李成双先蒙了一下,脑子从立场阵营和战略战术缓缓跳转回来,想到这是在说顾铎。他哭笑不得地答应下来,匆匆忙忙找了附近出租的教师公寓,又怕虞知鸿最近这身体情况应对不好,跑前跑后主动要帮忙收拾行李。邢慨见状,跳起来说这件事应该告诉顾铎一声。但李成双料想虞知鸿打着不告而别的主意,压着邢慨不让他掺和,气得邢慨问他「到底是哪边的人」。“那肯定是和知鸿一伙的。”李成双说,“你看我还有得选么?”邢慨不知道他还想选个什么,直骂这厮不讲兄弟义气。李成双一听,索性应下这一罪责,还顺手缴走了邢慨的通讯设备,被挥着扫把赶出了寝室。李成双、虞知鸿、再算上学生会的大部分人,都是打从中学就混在一起的。如果同属一个军区,甚至连幼儿园可能都在一个班,互相之间熟悉到能打听出对方学龄前爱用哪个牌子的尿不湿。现在也理所当然地站在了同一侧的立场上。虞知鸿又是他们之中最特殊的一位——首先,此人学习成绩从小优异,被奉为「别人家的孩子」,在一圈同龄人里本来就处于统治地位;其次,他们私下搞出来这个第三阵营,又是虞知鸿前两年和几位当时刚进军部的一块研究出来、联络人马组成的。谁都不知道虞知鸿到底有什么神通,还在读高中就能搞出如此阵仗。就连第三阵营成型后的组织头脑,都有些不知道当年究竟是如何成的事。但虞知鸿就此彻底成了他们这些军区小孩里的老大,凡是大事,大家为他马首是瞻;他有什么意见,也都说一不二令行禁止。是以顾铎回来的时候,李成双差不多都要麻溜利索地帮忙把东西收拾完了,只差零碎的洗漱用品,还有虞知鸿自己归拢的那些重要物品。虞知鸿站在寝室空旷的那半边,一边翻着笔记本,一边回答说:“浅色的那个。”李成双差点爆笑如雷:“你居然用粉色的牙刷?这是情侣款吧,你用女孩的那一边啊?”虞知鸿合上手里的本子,抬头要说什么,却正好看见顾铎倚在门框上。顾铎听见自己说:“你搬家?”然后是虞知鸿略显尴尬的回答:“嗯。”顾铎自诩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刚刚那片刻的时间,他居然百转千回了一把,心肝脾胃齐齐一哆嗦。看这阵仗其实大可不必问那么一句,除了搬家也没第二种可能。而早上他们还是一块去上的课,中午也在一起吃的饭,明明连半句搬家的都没提起来过。顾铎左思右想,只觉得除了他的小心思被虞知鸿发现,也没什么别的解释了。而要是这么推算,搬走这件事本身,就是拒绝的意思了。顾铎越想,心里越是气闷。他面沉如水地跨过门口的箱子,坐在自己床下的书桌前,手里的塑料袋就直挺挺撞在地砖上。里边那对小天鹅被珍而重之地提了一路,这下骤然失宠,只能「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地受着,摇摇晃晃地互相碰撞,发出叮了啷当的脆响,也不知道撞没撞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