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耶娘能来洛阳,他肯定是要搬出张府的,做学生的在老师家里住着没事,但耶娘一起便有些不合规矩了,更不用说成婚这样的大事。
张公点点头,“好,我知晓你手里有些银钱,若是不够尽管和我说!”
“多谢先生好意。”陆槐没有拒绝,能得先生这样关心,是做学生的福分。
张公笑了,“旁的事我倒是没甚交代的,时辰不早了,晚些时候我有要事得出门一趟,最近承王的眼睛在盯着你,你便莫要出去,在家里呆着便好,最好能替我看住张承安,那小子的功课又落了许多,天天嚷着要做大将军,大将军看不懂兵法能指挥得动将士们吗?”
陆槐笑了笑,武官比不得文官可以考科举,想要做大将军需得去边关历练,血海里杀出来的方能成大事。
不过张承安是学生的老来子,如何舍得去送去战场?
师徒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很快季素商便来回禀,说是有人在公廨等着张公去议事,张公收拾一番便出了门。
从张公的院子出来后,陆槐的心瞬间松懈了下来,他这两日请了假,公务没有,俗事也不用他费心,如今阿耶没事了,他一时竟有些彷徨无措。
想了想,他转身去了张承安的院子。
既然张公都这般交代了,那他不去盯着张承安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
与陆槐分别后,张公带着季素商离开了张府,一路向皇城而去,却在离皇城不远处的一处私宅停了下来。
季素商先一步下了车,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后,这才掀开车帘,扶着张公下了马车。
张公一身深紫色官袍,看上去气势不凡,配上他正气十足的脸,颇有些威严。
季素商在他的耳畔低声道:“各位郎君都在里头等着了。”
张公“嗯”了一声,快步迈了进去。
穿过二进院子的大门,立刻有侍卫认出了来人,他们也不说话,就这么冲两人抱了抱拳,做出“请”的姿势。
院中的前厅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和攀谈声,似乎有人在里面起了争执。
张公眉头轻蹙,脚步未停,与季素商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里面的喧闹声立刻停了下来,纷纷向门外投去警惕的目光。
见来人是张公和季素商,众人松了一口气。
一个武将模样打扮的中年郎君走上前,冲张公抱拳道:“见过张阁老。”
“见过张阁老。”其余人纷纷行礼。
张公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径直来到前厅中央,他先是看了一眼众人,见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没有出现,他满意地点点头,冲众人道:“都坐下罢,时间还早,咱们再细细谋划一番。”
中年郎君带头坐下,再次开口道:“张阁老,我等已经按照阁老的吩咐准备完毕,只等阁老一声令下,我们便可直插宫门,拿下那两个反贼!”
“是啊,阁老,羽林卫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五百个弟兄都会听从阁老的调遣!”
“属下虽才刚回朝,但亦知晓后宫秽乱,当正清风!”
张公闻言,双手抬起下压,道:“诸位清君侧之心,吾心亦是,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殿下虽然点头,但此事若无殿下带领,万不可成事。”
“张阁老所言极是,不如咱们直接去玄武门叩请天安,再派人去东宫迎接殿下?”中年郎君显然性情暴躁,恨不得立刻动身。
但也有人迟疑,“陛下病重,咱们这般做岂不愧对陛下信任?”
立刻有人反驳他,“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犹豫,陛下是待你不薄,你若想退却,现在便可离去,省得拖咱们后腿!”
那人羞红了脸,一拍案桌,恼怒道:“你崔玄是个正人君子,陛下亲自提拔了你,你现在想为陛下分忧是你的事,何苦揪着我不放?”
“怎么?你是在骂我忘恩负义?我告诉你李清,咱们这是为了殿下,为了皇室正统,为了天下子民!”崔玄吼道:“我这么做正是为了报答陛下的大恩大德!”
“你!”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现在宫里什么样子你不知晓?都火烧屁股了,还由得你在这里唧唧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