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霁转身,安抚似的拍了拍陆氏的手背,扯起一个笑容:“无事,娘,是方才在逛灯会时不小心扭了脚,如今已经好上大半了。娘若是不放心,明日便叫大夫来为我看诊一番。”
老夫人闻言,也担忧道:“三丫头,你受苦了。现下天色已晚,你也劳累,早些回房歇息着,有什么事咱们养好精神再说。”
林晚霁忙搀扶道:“祖母说的是。让祖母担忧,未得安歇,是孙儿的不是。”
众人见事情落地,都纷纷散去。待到送走了老夫人,林晚霁也是时候该回自己的院子了。临走时,恰好路过林昭芙并她那两个表姐在悄声议论,只轻轻瞟了她们一眼,便见林昭芙又不安分,还想再同自己争论些什么。
等到诸位长辈都已离席,林昭芙上前几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朝她附耳道:“你还真是命大……那贼寇把你掳去……怎么就没做些什么呢?”
林晚霁闻言也并不恼怒,眯起眼睛低声笑道:“那还真是让姐姐失望了。姐姐想要看到的事情都没发生,不仅如此,还是镇国公府的萧世子亲自送我回家,姐姐你方才也看到了吧……”
镇国公府何等的门庭显赫,那萧世子不仅是府上唯一的嫡子,还年纪轻轻便有军功在身,得圣上恩赏亲封的将军,如今尚未娶亲。这般好的家世,竟是让这个破落户的丫头给抢了机会,竟与萧世子独处许久……
林昭芙不经意间又想到了自己的婚事。她心中嫉恨不堪,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狐狸精,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敢肖想萧世子……”
林晚霁本不想和她有过多纠缠,欲转身就走,待到听到林昭芙的话时,一时变了脸色,冷笑道:“姐姐何苦自甘轻贱……我若是狐狸精,姐姐便是狐狸精的姐姐,咱们蛇鼠一窝……”
“谁也不是好东西。”林晚霁留下最后一句话,便悠长回去,只留下林昭芙在原地气急败坏。
回了绛花小筑,便瞧见院中的一众丫鬟婆子正在外院里跪着。
林晚霁快步上前,扶起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忙开口问道:“怎么都在这跪着?是谁罚的你们?快些起来,夜里地上凉,别着了风寒。”
小丫鬟谢过起了身,院中的众人见小姐回来了,都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绣夏头一个快步跑到林晚霁身边,哭诉道:“姑娘您有所不知,您失踪了,老夫人便罚我们都在这院子里头跪着,您不回来我们便不准起来,奴婢都跪了快两个时辰了,膝盖都给跪青了。”
莺时随后起身,也氤氲着泪眼道:“姑娘可算是回来了,可担心死奴婢了。姑娘可受了伤不曾?夜里风大,姑娘进屋再说,可莫要受了冻。”
林晚霁望着身侧一左一右两个侍女,不禁也酸了鼻子,忙开口对院中的众人道:“你们今夜辛苦了,快些回房安置着吧,到底是因我连累了你们,受了无妄之灾,我叫莺时明日取出一月的月钱来,算是我弥补给你们的。”
“多谢姑娘!”丫鬟婆子们闻言,面上都扬出喜意来。见众人都回到各自的住处,林晚霁这才搭上莺时的手,有些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房中。
小厨房早已将鸡汤热好,绣夏从外头端来,轻吹了两口,放在案上:“姑娘,这是四姑娘着人送来的,您快些喝了暖暖身子。”
“好。”林晚霁朝她微微一笑,见莺时端着铜盆走了进来,开口道:“绣夏,你也累了一夜了,快回去歇着吧,守夜有莺时在呢。”
绣夏闻言,忙诶了一声,匆匆便不见了人影。莺时将放在盆中的丝帕拧干,小心翼翼地敷在林晚霁的脚踝处,仰着头问道:“姑娘,还疼吗?”
“疼。”林晚霁佯装皱着眉头,朝她撒娇:“可疼了,方才疼得都走不了路呢。”
见莺时神色凝重地作势要去禀报三夫人,林晚霁忙拉住她的袖口:“好莺时,如今已经不疼了,别去母亲那儿叫她忧心。明日着人去回春堂请个大夫来看看就好。”
“姑娘也太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年前的风寒才好了不久,可再不能出什么闪失。”
莺时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身后将她头上的钗环首饰一一卸下。就在林晚霁小口啜饮着鸡汤时,莺时在后头拆卸的手一顿,“姑娘,您出府前钗上的那支碧玉梅花簪子呢?怎么如今未曾瞧见?”
林晚霁思考片刻,随即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许是逛灯会时被人挤落了,又或是遇那些贼寇时不小心给掉了,左右只是个簪子,掉了也就掉了吧。”
莺时却是十分惋惜:“姑娘嘴上说着不在意,可那梅花簪子是舅老爷曾经送给姑娘的礼物,姑娘最是喜欢得紧。”
那簪子还是她从扬州带来的,是舅舅在江南锦绣阁里找大师傅为她独家定制的生辰礼物,做工十分精美,如今一时失了下落,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林晚霁想到这里,面上还是打起精神来,安慰莺时道:“到底不过是根簪子,簪子是死物,如今我平平安安回来了,不比什么簪子都重要?再说了,舅舅舅母送过的簪子又何止一支,若是叫他们给知道了,心疼我都来不及,又哪里得空去管那簪子呢?”
莺时点了点头,拍着胸脯喘了口气:“姑娘您今日可真是吓死奴婢了。不论如何,日后姑娘出府,奴婢定要好好跟在后头,再也不能让您一个人遇到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