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瑛也不傻啊,对方三两回这么一来,动啥心思他还能看不出来?于是他就跟姐姐和父亲把事儿说了。
但他们一家人合计了一番,确实也没什么办法,毕竟邵杉虎目前为止还没干出什么实质性的恶事,何况又是房东家的少爷,开罪不起,也只能忍了,只要咱们自己行得正,小心应付,兴许过段日子他觉得无机可乘,也就不来了。
可惜,就他们是这么想,邵杉虎则是觉得:我这么走动,他们都没啥微词,大概是欢迎我的意思吧?
故他便得寸进尺,来得更勤了。
而邵杉虎这不速之客每回一来呢,彭瑛就得陪着、盯着、防着……书都没法儿好好念了。
终于有一次,邵杉虎趁着彭瑛走开一会儿去倒茶的功夫,直接跑去闯了彭氏那间屋,彭氏见对方进门儿,厉声让其出去,邵杉虎却是嬉皮笑脸,出言调戏,且步步靠近。
彭氏无奈之下大叫起来,邵杉虎这下才慌了,赶紧跑出屋去,刚好又撞上了彭瑛。
彭瑛以为自己姐姐被欺负了,抓着邵杉虎就要理论,邵杉虎做贼心虚,一着急,抬起一掌就把彭瑛打倒在地,仓皇逃走。
那邵杉虎可是习武之人,慌乱中出手又没个轻重,彭瑛身体本就瘦弱,被这么一打,当场就吐了血,后来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都下不了地。
而关于邵杉虎的风言风语,也随之在坊间传开,说是他调戏不成,便伤人逃遁。
那他能忍吗?
邵杉虎还觉得自己被坑了呢,凭自己这人才,那彭家的贱人竟然不识抬举,装什么贞洁烈女,还有他那弟弟,跟块豆腐似的,一拍就倒,还到处串我闲话,怕不是想讹我吧?
不行,得报复,这老彭家太不像话了,得教训教训他们!
想到这儿,心怀不忿的邵杉虎,便开始三天两头去彭家的灯笼铺找茬儿。
本来彭碌就因为女儿和儿子现在都需要照顾,还要请郎中,搞得生意有点顾不过来了,邵杉虎再这么一闹,算彻底歇菜。
且彭家人对此也没什么办法,斗他们是肯定斗不过邵杉虎的,就算他们去告官,官老爷大概率也会站在有钱有势的兴义门那边。
再退一步讲,真告赢了又怎么样?这点事儿,无非是赔点医药费嘛,那赔过之后呢?后续邵杉虎想打击报复你们可太容易了;别的不说,先随便找个理由,说房子不租了,你们咋办?城里其他房东还敢租给你们吗?会为了你们家得罪兴义门吗?
彭家三口再思再想,最后觉得……算了,还是咱们自己走吧,反正咱有手艺,换个地方也一样过日子。
半个月后,彭碌去找兴义门,说是房子不租了,想把押金要回来,他们一家此番要离开沧州,去南方投奔亲戚。
邵杉虎一瞧,那挺好啊,你们仨一滚,街坊邻居那闲话也就说不了几日了,就给他们退了银子。
彭碌拿回押金,买了辆车马,带上家人和行李,便一路南下。
某日,行在路上,天气突变,三人阴差阳错间,便误入了这止马岭,走到天色暗下也没能走出去。
结果这天夜里,他们遭遇了狼群,拉车的马匹惊了之后自行奔命去了,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彭氏腿脚不便,彭瑛的伤也没好,彭碌更不可能丢下一双儿女独自逃命。
因此,彭碌只得拿起火把和棍棒,死斗狼群,彭氏和彭瑛也都尽力相帮,但虽然他们成功打死了几匹狼,最终还是纷纷力竭,剩下的狼群当着彭瑛的面把他的父亲和姐姐咬死并拖走了。
彭瑛嚎哭一夜,第二日用自己腰间那条已经被血染红的、姐姐亲手做的腰带上吊自尽。
就这样,原本过得挺幸福的一家人,命丧这荒山野岭,化作了一家子孤魂野鬼,怨气难平。
今夜他们找上独孤父子,不为别的,只为求这两位大侠,帮他们找那邵杉虎……报仇鸣冤!
当然了,您也别误会,彭家这三只鬼,并不是要让独孤父子直接去把邵杉虎给宰了,而是想让独孤父子把他们三个“带回沧州”,由他们自己去找那邵杉虎算账。
独孤永嫉恶如仇,听完了彭瑛他们的叙述,一腔怒火那是蹭蹭往头顶窜啊。
他当场就放话出来,说这姓邵的欺人太甚,把人一家子逼得走投无路、横死山林,这我能不管吗?你们仨的事儿包我身上,万一你们索命不成,我来代劳也行。
而独孤胜还是冷静一些,想了想还是让儿子别把话说太满,毕竟兴义门也不是小门派,再说这事儿里邵杉虎并没有直接动手杀人,你现在无凭无据地就要当那阴阳判官,事后在江湖上又怎么交代?
不过,独孤胜也没说不管,就说姑且先把彭家这三位带去沧州城,再做计较。
见独孤父子答应下来,彭家那三位也是感激涕零,再一个恍神,独孤永和独孤胜已从自己此前睡下的地方醒了过来。
方才的一切,都好似那南柯一梦。
只是,此刻他们身边的空地上,已赫然多出的一架破琴、一条红色腰带、和一盏写着“彭”字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