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神君丝毫不顾及自己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也不关心这茹毛饮血的场景会不会吓哭小孩。
黎孤已经确定那不是韶言了,他很震撼:“被狐狸上身就这样啊?”
没人回应他。韶清乐不在旁边,趁神君吃兔子,他又去找了两笼鸡。
“神君,这还有新鲜的溜达走地鸡,您还要不?”
神君似乎深思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再好不过。”
神官吃鸡就很文雅,先在鸡脖子上咬个洞,把血吸干了再吃。这第一笼鸡骨头都不剩,第二笼鸡他只喝血。等又有人奉上第三笼,他只把那些鸡全部咬死丢到一旁。
再有人递活物,他便看都不看一眼了。
神官衣襟上满是未干涸的血渍,甚至面上都沾染了些。他毫不在意,一拍手,腰间长铃作响,并不清脆响亮,而是细碎细密的,像是深夜里小动物们在窃窃私语。
于是锣鼓喧天,吹拉弹唱,香火缭绕,好不热闹!
祭神节这才真正开始。
韶清乐拉着黎孤到街上逛。
“真奇了,嗐!你说上他身的是狐狸吗?我怎么感觉像黄鼠狼呢?”
这
种奇观一辈子都难得一见,韶清乐啧啧称奇,忍不住地感叹。
黎孤还时不时回头看:“他现在还认得我们吗?”
“不认得。那肉身是他的,可魂儿不是啊。”
“那他人哪里去了?丢了?”
“这个嘛……”韶清乐想了想,道:“应该像是睡着了。”
“怕什么,他又不是回不来。”韶清乐很无所谓,“等把神送走了,我还要问问他被神君上身是什么感觉。”
但常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确实不是韶言,那甚至都不算是人。连抽六杆烟,喝五坛酒,生吞活剥茹毛饮血,哪里还算人呢?从天亮跳到天黑,神官仍旧不知疲倦,苦了那些女巫和庙祝!那庙祝,还顶着兔子耳朵和兔子尾巴,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好在神君并不计较,中间偷偷换了几班人,他看到了也不介意。
韶俊平的鼓敲得飞起,他愁眉苦脸,一看就有心事。
韶言请到了吗?真给他请到了。请到的是神君吗?也许是。
如果只是辽东的哪路仙家也就罢了,那又不会折寿。若真是请到正神,哪怕只是分身,都不是肉体凡胎能承受的。
躲过了诅咒,却又来了新的灾难。难道韶言这小子真就是童子命,命中注定短寿?
韶俊平忧心忡忡。
韶言如今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多受累了,即使是早几年,他还身强体健,也做不到生龙活虎地跳上一天一夜。唯有神力加持,韶言才能在祭神节整
整清醒十个时辰。
四月初一,当第一缕晨光照在辽东的土地上,神官才终于卸下腰间的长铃。
韶俊平这时昏昏欲睡,几乎抱不住框鼓。他眼皮耷拉着,那道缝越眯越小,估计很快就没了。
就在他合眼之前,他迷迷糊糊看到神官就站在他身前,朝他微笑着点头。
他瞬间就清醒了。
定睛一看,神官此时不在他身侧,只原地打坐。神官一双眼睛紧闭,神态安稳平和,像是原地坐化羽化飞升了。那样子,把神官的叔父吓出一身冷汗,也不管神有没有离去,不管这样做会不会唐突,叔父立刻去探他鼻息。
颤抖的手无处安放,中年汉中子眼前一黑,瘫坐在地。
他双眼发晕:
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