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女孩儿去了又能打拼出什么名堂来?”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到时候在那边待不下去了,可别回来哭鼻子。”
程黎自然不会服软,当场跟他争论起来。最终的结果就是不欢而散,以及长期的冷战。
讽刺的是,所谓的冷战其实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之前他们分隔两地时,本来也就互不相找。
但现在她还是没办法不闻不问。
程黎没有正面回答程嘉彦的问题,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她会再去问问老爸。
两人聊天之际浑然不觉时间飞逝,直到九点过才离开烤肉店。程黎查了导航,这里坐公交回去更方便,而程嘉彦回学校是另一个方向。
“你一个人安全么?”走到公交车站,程嘉彦不太放心,“要不我把你送到家再走?”
“没那么夸张,这会儿还早。”程黎想说她经常大半夜才下班回家都没事,又怕他更担心便没提。
没一会儿车就到站了,程黎跟弟弟道过别,上车找了个后排的空位坐下,决定一鼓作气完成给老爸打电话这项艰巨的任务。
号码拨出去的瞬间,她竟然有点紧张。
一般在给不熟的人打电话时,她也会紧张,有时甚至还要提前想好应对的台词,以免招架不住对方的回应。
但现在对面是她亲爹,这种紧张就显得有点荒唐。
“喂。”意料之中,程建辉连她名字都没叫。
“喂。”吵过一架的芥蒂还未消除,程黎也不想称呼他,开门见山道,“我听老妈说,你最近肝病又恶化了?”
对面没有回答,连背景音都很安静。
“喂?能听见我说话……”
“没有的事。”程建辉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你妈就爱瞎操心。”
他声音听起来确实不如过年跟她吵架时那般中气十足了。程黎感觉心脏像被捏了一把。
“最近有按时吃药吗?”
程建辉很模糊地应了几声,一听就知道是在敷衍。
他满不在乎的态度让程黎很是恼火:“你还不打算退休?”
饮食作息不规律和接触工业毒物是肝病的两大病因。他再继续化工厂车间的工作,有百害而无一利。
“退休?”程建辉重复了一遍,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退休了钱从哪来?”
“有退休金。”程黎耐心解释,顿了顿又说,“而且还有……我。”
她不想把“我会出钱给你治疗”这种事说得那么直白,但其实发
从程黎转身看到醉汉近在眼前的那一刻起,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字,懵。像是有胶水灌进大脑,混沌成一片,思考的速度变得极其缓慢。
被她埋葬在记忆深处,腐朽生灰的画面,像慢镜头一样不受控制地回放起来。也是这样有三两行人路过的街道,也是这样突然出现让她措手不及的人。
回忆如此鲜活地跃然眼前。那些她强迫自己不去回想的事情,被如此猝不及防地唤醒,才发现从不曾淡忘。
周围的场景好像在不断切换。逼仄的墙角,空旷的楼梯,走廊,操场……无论在哪里,总有一个徘徊在她附近,阴魂不散的人影,还有那双写满了“我就在这儿,一直折磨着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的眼睛。
程黎感到有些喘不上气,像是陷入记忆的沼泽之中,难以自拔。
“程黎?”周扬朝唤她的声音像一只强有力的手,一点点将她拽出泥潭,“你没事吧?”
她大口深呼吸了几次,终于渐渐平复下来。回忆的画面散去后,眼前出现了周扬朝略带忧色的脸,一对浓眉拧成了结,再没了平日里看戏的神情。
“没……”刚说一个字,程黎发现自己声音竟有些嘶哑,清了清嗓子,“没事。”
说完她才注意到那个醉汉还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哼哼着,看上去十分痛苦。
难道刚才周扬朝一脚踹到他……
“我故意偏了点,”周扬朝看出她在想什么,解释道,“但应该也够他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