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公来当监军……也不是郡守派来的,据说是朝廷派到武定关的监军,只是来的路上听说我们这有敌情,就先来我们这了。”说完见裴二表情愈发僵硬,他不由忐忑,试探问:“您刚才不是……都知道吗?”裴二回神,一双眸子毫无波澜看向他,面无表情:“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张虎:“……呃。”“蒋和又是怎么回事?”裴二很快驾马,继续问。张虎忙跟上,答道:“不太清楚,不过他现在是那位吕公公的护卫。”蒋和之前因被弟弟蒋铳牵连,被撸了军职,押到府城待查。但因为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也牵连到他弟弟的事中,所以一直没被定罪。没想到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对方摇身一变,竟又成了吕公公身旁的护卫,还真是……关系通天。虽然监军名义上只是代天子来督察军队,没有实际指挥权。但一句“代天子督察”压到所有,何况大周自今上起,委派的监军都是宫里受宠的太监。这些人到了军中,仗着天子宠信,若要强行指挥什么,哪怕是真正统率军队的将军也不敢直言反对,只能想方设法劝着。更别说陈将军这样一个普通边镇的小守将,见吕公公来了,只能先把人供着,根本不敢得罪。而蒋和一个身上嫌疑还没洗清的人,忽然成了监军吕公公的护卫,若没有点关系,怎么可能办到?看来之前陆骘没说错,私贩官盐一事牵连甚广,背后的人来历不小。但眼下,这些已经不是裴二要思考的了。他心中觉得奇怪,昨晚那人为何还没到永丰驻地?莫非……情况并非钱校尉说的那样?思忖之际,两人已到军营。下马后,裴二快步往中军大帐走。进了帐,就见陈将军坐在上首。左侧第一的位置坐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一身紫色宦官衣袍,想必就是刚来的监军——吕公公。吕公公身后站着一名护卫,十分面熟,正是曾任永丰驻地校尉的蒋和。不过此刻,蒋和未着甲衣,只穿一身普通护卫装,没什么职位,早已不是曾经的蒋校尉。虽然他跟在吕公公身后,看着也颇有几分颜面。但军中素来厌烦监军插手军务,在不少人看来,他现在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许是知道自己给太监当爪牙,令人瞧不起,蒋和倒是比之前更沉得住气,见裴二进来,只看一眼,很快便移回目光。裴二视线扫一圈众人,最后掠过蒋和,朝上方的陈将军拱手行礼,语气沉稳:“将军。”陈将军见他来了,明显松一口气,忙让他入座,并介绍道:“来来,这是京里来的吕公公,正问我们退敌之策,你来向他介绍一下。”非是陈将军自己不想说,而是有些事需要保密。而且他也不是没捡能说的说一些,但这位吕公公本事不大,想法却不少,陈将军说一句,他责问一句,就差直接定陈将军一个作战不力的罪名,让他把指挥权交出来。陈将军实在应付不了此人,而且明显看出对方是来找茬的,这才让裴二来帮忙。说完,他还给裴二使个眼色,意思是能糊弄就糊弄,反正吕公公不懂军事。裴二收到他的示意,转头朝吕公公拱手,哪知还没开口,就先被打断——“行了,咱家也不耐听你们狡辩,这事实不是明摆着?几个胡兵而已,就吓得你们又是写信给严大人,又是要让武定关出兵。武定关的兵正在护卫圣上,怎么?你们这些个人的命,比圣上的安危还重要?”
吕公公说着,翻起眼皮,朝左上方拱了拱手。他一提圣上,陈将军等人忙说“不敢”。吕公公冷哼一声,继续阴阳怪气道:“我看你们敢得很!还虚报敌情,故意把事情往严重了说!情况要真是你们说的那样,怎么凭你们区区几千人,昨日也能把那伙胡兵打退了?”“这……吕公公,实情是……”陈将军刚要解释,却又被打断——“行了,咱家现在只问你们,既然已经打退胡兵,又明知他们驻扎在北边,为何不乘胜追击,立刻派兵攻打?”陈将军脸都要绿了,耐着性子解释:“公公,此次来犯的是胡人大王子乌烈所率部众,我们尚不知到底有多少人,但估计,起码有十万人之众,永丰现下只有三千余名驻兵,还有不少是伤兵……”“行了,你不用糊弄咱家,先前你也说有一万胡兵来攻打,但怎么被你们两千人就打退了?可见压根没有一万,完全是你们夸大事实,好给自己邀功。”吕公公重重搁下茶杯,不悦道,“陈将军,不是咱家要为难你,只是你若再拖延,误了军情,咱家也只能到圣上面前参你——”话没说完,裴二忽然起身,按着腰间弯刀走到他面前。“干、干什么?”吕公公声音顿时卡住,吓得往后一仰。身后的蒋和见状,立刻拔刀。裴二无视他,直接对吕公公道:“公公说的对,我们确实应该立刻出击。但为防止再有人虚报军情,请公公务必同行,亲自监督。”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吕公公顿时目瞪口呆,他也就嘴上说说,真让他上战场,还没去,腿就先软了。裴二见状,直接伸手道:“我扶公公。”蒋和立刻拔刀要阻拦,但裴二同时出刀,弯刀的刀身一转,寒刃险些从吕公公脸上划过,锵然一声挡退蒋和。吕公公登时吓得面如土色,生怕那刀下一刻就划过自己脖颈,急忙道:“不不不,咱家是监军,只提意见,具体怎么打还是要听你们陈将军的……”裴二收回手,皱眉问:“这么说,您不跟我们一起去战场了?”吕公公擦着额上虚汗:“不了不了。”裴二仍蹙着眉,像很为难:“可您不去,谁来监督指挥一事?”吕公公一噎,咬牙道:“咱家相信你们陈将军的指挥能力,在这恭候胜利消息就行。”裴二只得收回刀,语气遗憾道:“那您不能亲眼看见,真是可惜。”说完,他退回原来位置。陈将军也被这个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许是没见过这么莽的,等吕公公压着不快和蒋和一起离开后,不由叹道:“你……你,唉,你不该这么直接得罪他。”对方毕竟是宫里来的人,这一得罪,以后少不得被为难。裴二面无表情:“他跟蒋和一起来,明显就是要针对我们,不得罪也得罪了。”陈将军一噎,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先不说这些,你昨天去永定驻地后,跟那边商议如何?”陈将军倾身询问。裴二这才将商议情况告知,并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