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传瓘坐于舟尾距两人二尺远,这一瞬目的间隙已不及拔剑。
间不容发之际,他左手猛地一击船板,小舟侧倾右舷向上翘起,舟上众人一歪,乌光擦着越葳的颈部而过,没入右肩。
舟倾同时钱传瓘飞腾而起,长剑在手,攻向妇人。
妇人拖着越葳“哗”的一声沉入水中。
钱传瓘长剑直追妇人,几乎触及妇人后背。“叮”,长剑被一柄长刀所拦。竟是掌舟的男子,他将长刀藏于舟桨中。
越葳在入水的瞬间将身子蜷起,双足于船底一点,借力将手腕连同扣紧自己手腕的妇人双手拉近贴上自己腰身。两指一捻解开腰间的软鞭。
她一指在鞭柄末端一按一拨,柄端弹出一枚寸许长的细刃。
妇人只觉双腕一痛,不由松开了手。
她怀中男童突地跳出布兜,一脸关切地望着她。见两条细红血丝自她腕部漂游而出,大怒转头狠狠瞪视着越葳。
只见这男儿虽只五岁孩童身量,却眼角额头已有细纹,乃为中年人的面庞。
因着妇人受伤,二人下手更狠更绝。
越葳挥动软鞭勉力抵挡,然而在水中如何施展得开软鞭,很快便落下风。
越葳水性甚好,但此二人的水性却更佳。
二人配合默契,她几次欲浮上水面均被二人封住。
胸腔愈来愈紧,几乎炸裂,而右肩逐渐麻木…
河水不断灌入口鼻,涌入腹中。握鞭的手无力松开,意识离去之际越葳看到妇人的手伸向自己怀中。。。
掌舟男子年纪尚轻,刀法虽不够老道,却也将刺、挥、劈、带、斩施得流畅迅猛。
常年生活在湖泊舟船令得他在水波摇荡的小舟上亦如履平地,此地形之利使得钱传瓘一时之间竟甩不脱他的缠斗。
“哗”得一声暴起丈高的水花,两道人影破河而出,立于河道旁一户人家临河而开的花窗上。
钱传瓘眼见少妇将越葳拖入河中,却仅有她出来,而其怀抱的男童却是一侏儒,心头猛地一沉。
少妇手中握着楠木小盒,对掌舟男子道:“魄儿,东西拿到了。不用与他纠缠,我们快快结果了他离开!”两人一左一右飞身向钱传瓘扑来。
此时钱传瓘与掌舟男子正分立于先前少妇的那只小舟的舟首与舟尾。不待少妇音落,钱传瓘纵身向河中跃下。掌舟男子求胜心切,亦从另一端跳向水中。
不料,钱传瓘却是虚晃一招。他一手在船舷上一拍,身子弹回,另一掌拍向滚烫的汤罐。
男子的应变能力却不及他,尚未入水的下半身被滚沸的汤水浇了个透。他又疼又怒“哇呀”一声大叫。一足勾住船舷,将身子拉回,挥刀向钱传瓘劈去。
却听得妇人惊恐地大叫:“不!”
伴随着轻微的“啵”的一声,他的左眼传来锥心的痛,而面部有如被撕开一般的烧灼痛苦。
拍出汤瓮后的毫秒间,钱传瓘已跳下水,却反手以长剑挑起一块火炭在男子视线盲点,他的腿侧下方斜斜刺出,剑尖废了他一眼,并将火炭狠狠烙于他面上。
钱传瓘毫不停顿,向着妇人出水之处潜去。暗朦朦的混沌中,河底依稀有一点绿如秋日即将逝去的枯荷孱弱地飘动。
妇人抱起疼得翻滚着的男子向最近的水井奔去。侏儒恨恨跳入河中。
越葳双目紧闭,肢体微展,安详的如熟睡中的孩童。钱传瓘一把托起她,跃出水面将她放在附近的小舟上。风灌入鼻,越葳仍如沉睡般未动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