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特过沙口堰,看花多上水心亭。
晓来江气连城白,雨后山光满郭青。
正值午时,暖阳曛得人头昏身重,街上稀落的行人缓缓地行在树荫下,连驴骡也慢悠悠地一颠一颠地迈着小步。
看守刺史府的徐勉正百无聊赖地放空着思想和目光,突见一名与此春日慵懒之景不谐之人闯进他的视线。
此人步履急匆,目不斜视直奔刺史府而来。
转眼人已至门前。徐勉手臂一伸将他拦住,“刺史今日不在府中,若有申诉求断之事先呈上诉状。”
陆刺史自上任以来明辨曲直,断案公平,在百姓间颇有威信,乡人大情小事都来求问。
他见来人布衣葛衫,肌肉紧实,古铜色肌肤,右手持一茶碗口粗的黝黑木棍。以为又是一个来申诉的乡村汉子。
“请差人代为传报,某姓洛名载清,有急事前来相寻陆五叔,即此地陆刺史。”
徐勉闻言一惊,从未听闻陆刺史有何子侄?
陆直身为南吴刺史,前往吴越看望洛载清与宋扶山时每每托词他故单身前往,且乔装改扮以避人眼目。自然更未曾向任何人提起过二人。
徐勉狐疑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来人一番。见对方面目清朗,一身尘仆却目亮神清。虽衣着简朴但气度大方,无有一般乡下人的粗鄙。
“他神情坦然,倒不似做假。我便带他去见刺史大人。若真是大人的子侄,也不致怠慢了。”思及此,徐勉态度客气许多,说道:“小郎,刺史大人正在田间,你若有急事我这便带你去寻他。”
二人走了约五里路,便进入开阔的乡间。但见桑林片片,麦田青碧,桃李芳菲闹。一片生机繁茂之景令人心旷神怡。
徐勉感慨道:“和州百姓无人不敬仰陆刺史。往年旦逢旱涝之灾,百姓唯有凄惨苦捱。陆刺史到来后带领百姓挖塘筑坝,疏浚河道。他经常去和州各地了解民情,亲身率领民众克勤克俭。而今和州已家有盈粮,庐有脂酒。有这样心系百姓的好官实在是我和州百姓之大福大幸啊。”
他不觉挺了挺胸,眼含意满,为自己能在这样的官员手下效力而自豪。
一阵清风拂过,麦浪如波层叠堆涌。前方麦田中立着几人,一名身型高大健硕的男子望着这一片绿穗垂珠预兆丰年之景,兴起咏道:“即方即皁,即坚即好,不稂不莠。”
洛载清扬声呼道:“陆五叔!”
男子转过身来,望见洛载清,又喜又讶,“载清,我正准备过几日去看你们,你怎地来了这儿?”
陆直再一打量发现洛载清孤身一人而来,眉间深锁着凝重,遂走到陇上,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周边围着数人,洛载清只简单道:“事关义父。”
陆直一惊,料想事情非同小可,遂对身边人交代了几句便与洛载清离开田间。
二人骑驴而返。途中洛载清将发生之事详细叙述了一番,还将那些疑为暗器的银钩取出给陆直看。
这三年来,才智出众的陆五叔在洛载清心中如山一般稳定可依,阻风浪定波涛。
“陆五叔,你可识得此银钩来历?”
陆直摇了摇头,沉吟片刻,说道:“载清,方才你推测你义父的失踪与多年前的旧事相关。这个推断不无道理。”
如同暗湿山洞的尽头出现了一道微光,洛载清急问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此时二人已到达刺史府,陆直道:“我们进屋说。”
他下了驴,带着洛载清穿过厅事堂,进入一间小斋。
他走路的姿态有些怪异,左脚迈出一大步,右脚在地上缓慢拖过,左脚再迈出一步,右脚拖着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