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似浑然不觉双足被控,一手掩口懒懒打了个哈欠,打破舱内的旖旎。
游走于足心的温热黏腻如蛇信,青娘看着目眦渐赤的男子缓缓道:“原来倒也不全是讹人,确有——一——个——俊——的。”
四字如钉而出,带着四道如星寒芒,扑向男子双目、眉心!
男子坐姿未变,将青娘双足一压,一偏头银针贴颊而过。虽吐了五趾,仍牢牢控着足踝。
又是数道星光接踵而至,轻微的‘叮、叮’几声,男子手上已多了柄短刃,将射向手肘的银针击落。
男子遗憾道:“这便不好玩了。”
青娘心头警铃大作,“眉山三俊——不,是三兽才是。从未有人见过老三出手,而今看来他的功夫不在另两个之下。对付他一个或有办法,另两个若是也来了今日可是难过此关!”
男子的五指坚如精铁,如镣铐死死扣锁她足腕。她娇呼了声:“三郎,你弄疼奴家了!”
男子身下那一侧绣榻的两只木脚忽得滑开,男子臀下一空。同时一道淡黄烟粉带着令人恶心的异味扑向其眼面!
伴着青娘的斥声:“吸了我这‘如花似玉’,看你这张脸还怎么诱骗小娘子!”
男子向来十分自得清俊的外形,闻言心头一惊,只觉已有丝缕入了喉。
就在男子分神闭目屏气手腕略松的刹那,青娘双足挣脱桎梏,一个鲤鱼挺身腾空跃起,顺势以足扇了男子一巴掌,毫不恋战撞破舷窗向外翻去。
男子以袖劈开烟尘,五爪疾抓向青娘双足。
青娘半个身子刚探出舷窗,便觉两道劲风自侧向袭来!
一根灰白色的链子般的物什自船头滚出,直指她的咽喉。另一支钢叉虎虎生风自船尾处斜扎向她腰部。
青娘悬于半空的身子硬生生拧了拧,双手抓住链尾。如爬竿急抓数把,借着灰链与持链人之力将身子拉折角度,钢叉擦着后腰而过。乘着钢叉落空持叉人重心不稳之时,她分出一手抓向叉齿,屏足了力向身后一拉!
持叉人“哎呦”一声身子前倾,忙撒手扔了叉,趴下身子,扒紧舟沿。他生得尖脸细眼,鼻子狭长几乎不见人中。下颌抵着舟沿的模样活似一只觅食的灰鼠。
这么顿了一顿,她的一足落入一只冰冷的掌中。那人半身探出舷窗,将她向舱内拽。
青娘一足抵于舟侧,一手拉着灰链与之抗衡。此时方看清这条灰链,乃是由两条铁链串起一些骨头类的物什,端头坠着一颗梨般大的铁球。
男子冷冷道:“撒手!”
立于船头的那人生得膀阔腰圆,圆鼻小眼,厚唇阔嘴,模样像只熊声音却如虫,“能不能不扔?我这根不像二弟的钢叉,我杀了四十六人才做成这根髌骨骨链。”
男子不耐烦地道:“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留着作甚!”
被两人扯着的青娘笑道:“我来看看到底中不中用!”呼的一声挥着手中的半段骨链将铁球向男子天灵盖砸去。
男子挥刃向骨链砍去!链子的主人一声哀嚎。
青娘抓着骨链的手臂却一个急转,自刁钻的角度将骨链狠狠砸向自己左足与钳住足踝的男子的手。
男子短刃相救不及,骨链触及青娘足踝的刹那,他不得不撤了手。耳闻两道骨裂声,心知这一锤下去少则两个月下不了床。
他冷哼一声:“倒是对自己下的了手!”向青墨的水中望去,果然已无任何踪影。一波推荡开的水纹里连鱼儿的吐泡也不可寻。
男子道:“你们两个上两边岸上的高处盯着,我留在舟上。他后腰与一足受伤,在水中必呆不久。”
男子梭巡了一番河面,入暮的顾塘河宁静恬淡。此段河面两岸住家较为稀落,河岸边洗衣的妇人也不见,偶有几声零落的犬吠。不远处的岸边泊着一叶小舟,舟上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