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我起身为几位太医求情:“姑姑,想必这病也是……命中注定,还是不要难为几位太医了。云儿本……就是无福之人,能得姑姑多年疼爱,又得楚王垂怜,选为王后,已感非常幸福,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云儿……”太后叹息。
一声低低抽泣传来,众人寻声望去,竟是淑妃司徒绯正拿着帕子拭泪。而她身边的贤妃萧如梅脸上表情似悲似喜,让人摸不透心思,见人们望来,急忙垂下眼去。
太后眉头皱得更紧,眼中精光闪烁,没人知道是淑妃的哭泣惹她不高兴,还是贤妃奇怪的表情使她生气。一时间,殿里众人都垂下了头,谁也不敢再去注视她严厉的面容。
我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心里暗暗偷笑,淑妃和贤妃都是让太后费心的主,一个最得楚王宠爱、一个如今又身怀龙种,偏偏这两人身后还代表了两大家族,非当年无权无势的楚王生母可比。
最重要的是,萧家自萧如梅怀孕后,越发倾向于楚王,几次朝政分歧都站在了楚王一边,更显出秋家孤掌难鸣。
“云儿,你还是躺下休息吧,不要多想,相信病很快就能好的,明天哀家再来看你。”太后扶住我安慰道。
“谢太后关心。”我点头,慢慢躺好。
众人刚要随太后退出殿去,忽然一人低低的叫了一声,之后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坠地声响起。
充媛曹岫烟手抚在颈上,神色惊恐的望着众人。
地上,无数莹白的珠子闪着光,仿佛悲伤之泪,撒满我的床前。
太后蹙眉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来人啊,快把曹充媛的项链捡起来,动作要轻,不要打扰王后休息。”
曹岫烟嗫嚅的低下头,宫里人素知她为人和善,且不善言辞,因不得宠,加之与秋家有亲,身份尴尬,所以一直紧守本分,任何事都不轻易出头。
如今,不知为何她所带项链竟于此时断线,珠子散落一地,惹本就事事不顺心的太后更加不快,于是投到她身上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同情。
我微笑的望着垂头发抖的曹岫烟,缓和气氛的对身边几个宫女太监道:“曹妹妹的项……链断了,你们还不……仔细找找,不要……漏下。”说完,又咳嗽起来。
“云儿,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休息吧!”太后担心我的身体,急忙阻止。
我点点头,刚想说话,一个趴在床边找珠子的宫女突然叫道:“啊!”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大惊小怪的,真真没有规矩了。”太后脸色铁青,指着那喊叫的宫女厉声道:“你们还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来人啊,把她拖出去杖毙。”
此时的太后一幅杀鸡给猴看的样子,算是把气全出在这个小宫女身上了。
那宫女吓得魂不附体,不住磕头哀求:“太后饶命!太后饶命!”随后又赶紧补充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只因看见王后娘娘床下似有件古怪东西,吓了一跳,才逾越了。”
我继续咳嗽,掩去眸中笑意,好戏真的要开始了。
似乎察觉到什么,太后的眉头皱了皱,迟疑了一下,才吩咐那宫女去把所谓的古怪东西捡出来。
宫女从床下拿出那东西时,大部分人都满脸好奇的张望,但当看清那是什么后,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响起,随后是长久的静谧,那种死了一样的静,仿佛我床前站立的人都是树桩,没有任何生命。
太后最先回过神,脸色难看的从宫女手中抢过那东西——人型布偶,布偶的胸口扎着明晃晃的长针,针上一闪而逝的光,让还在发愣的人们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太后仔细查看了布偶,忽然抬头,眼光如刀般扫过殿中诸人。被看到的人全露出恐慌与害怕的表情,但却不敢逃避太后的目光,此时,每个人都在极力表现自己的无辜。
巫咒,把想诅咒之人的生辰八字写在布偶上,施法用长针扎住布偶要害,被诅咒之人就会越来越虚弱,而后慢慢死去。据说此法十分灵验,历代后宫嫔妃用此术者甚多。但同时也是双刃剑,因为这种方法被严令禁止,如果被人发现,施咒者必下场凄惨。回顾楚国历朝历代,因此事而抄家灭族的不在少数。
“来人,把隆馨宫所有服侍的宫女、太监全打入天牢,严加审问,务必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太后的声音不像刚才那么盛气凌人,甚至带了几分疲惫的味道,像对此时状况感到万般无奈。
“太后饶命,奴婢(奴才)冤枉啊!”服侍的的宫人全跪了下去,大声喊冤,殿里乱成一片。
“妹妹,你怎么了?”司徒绯娇嫩的声音突然传来,所有人再次转移了注意力。
“没事……我没事。”曹岫烟的脸色煞白,像刚生了一场大病,她边回答司徒绯的问话,边挤出一抹微笑,但那笑却生硬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