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地伸指点向与越葳玩耍时她最受不得的极泉穴,在她的双臂一松之间猛地扑了出去。
此时脚步声也来到门前,怀安翻出秘道,将棉被蒙在身上,遮掩身下盖板的掩合。
越葳仅比怀安大着一岁,她呆呆坐在黑暗中,听着室外的嘈杂,士兵粗鲁地抓走怀安,秦艽绝望的哭泣,阿山得意的笑,脑中渐渐空白。
直到脚步声歇,马蹄声远,才缓缓起身,抹去眼泪,疾步奔向秘道另一头。
越葳出了地道,见到泥泞雨地中的几列马蹄印,知晓对方已在她的前头。
她连奔带跑过了五里路方见到有户农家的驴子拴在屋外,她偷了驴一刻不停的往杭州赶,终于在晨雾霭霭时抵达城门。
却还是晚了!
她远远地正见着乌半生抚着秦艽与怀安的尸身哀痛。
见到乌半生杀死城门守兵之状,越葳又惊又骇,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养父。
那个清高孤傲、素喜洁净的男子此时已变身为血洒满身、面目狰狞的夺命修罗。
乌半生带着秦艽与怀安尸身离开,越葳迎着他跑去。她拦着马车大叫:“阿耶!”
乌半生一把将她拉上车,喊道:“清邪丸!不要碰你娘与怀安!”
那‘清邪丸’乃越葳放于衣袋内日日随身携带,因她常上山采药,难免遇着毒虫蛇蝎,‘清邪丸’有驱蛇避害之效,亦可解毒抑
毒。
养父此语印证了她的猜测,她一把掏出药丸扔给乌半生。
乌半生吞下药丸后,渐渐恢复常色。
见越葳泪流满面望着秦艽与怀安的尸身,他抑着悲伤说道:“小葳,为父中了薛简的‘狂心散’,此毒非其独门解药不能解。‘清邪丸’只可暂时压制毒性。我们需得尽快找到一僻静隐匿之处。而你养母和怀安之仇——我怕是无力为他们报了。”说到最后几个字,语气悲哀中更带着颓然。
越葳闻言大惊,心中又急又乱又恸。养父此言何意?还有他不能解的毒?‘无力报仇?’养父他?
越葳曾听养父讲述过薛简与他的纠葛。
二人均师从药师毒君苗辛子,薛简仅得传毒术,乌半生却得师傅喜爱,获传全部武、医、毒衣钵。薛简因此怀恨在心。
他心胸狭隘,温州牛家村人曾得乌半生医治,对其赞誉连连。薛简闻得,竟将全村一百二十几口全部毒害。
此事掀起极大义愤,后苗辛子的结拜兄弟孟平野追击薛简,终废了他的双眼双手,使其不能再制毒,且奉苗辛子遗命将其逐出师门。
乌半生感伤牛家村一百二十几人因己而亡,心灰意冷之下同时选择退隐。
其后乌半生却自南吴摄政的权臣徐温的几个政敌暴毙之征看出乃出自薛简的手笔。料他已更名改姓匿于徐温府中为之效力。
此次南吴联合吴越内奸的谋划乃是一石二鸟之计。目标既是吴越王钱镠,薛简也借此机欲除去乌半生。
因乌半生识毒破毒之法不在薛简之下,他唯有加害秦艽与怀安,在乌半生遽失所爱,悲痛神伤之时方能得手。而毒,则下在了二人发间,乌半生疼爱怀安,常抚他顶发。他抚着怀安尸身哀恸时不觉已中了毒。